我要您親自跟我見面，心里并不覺得不好意思，因?yàn)槲矣X得好像早就認(rèn)識了您。因此請打電話給我，我的電話號碼是伯吉斯7——7323，我迫切地需要您對我的結(jié)婚生活提出忠告。

一個崇拜者

菲·道依爾

他裝出極端厭惡的樣子把信扔進(jìn)了廢紙簍。

哥爾斯密嘲笑他?！斑@是怎么啦，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說，“這樣做不對。你不應(yīng)該推薦自殺以引起俄國人的注意；相反，你應(yīng)該把這位女士的肚子弄大，好增加報紙的銷路?！?/p>

寂寞芳心小姐為了趕走他，就假裝忙于工作。他坐到打字機(jī)跟前，開始寫他的專欄。

“生活，照我們大多數(shù)人看來，仿佛是一場可怕的斗爭，充滿痛苦和悲哀，沒有希望和歡樂。哦，我的親愛的讀者們，那只是表面現(xiàn)象。每個人，不管他多么貧窮或卑賤，都能教會自己使用感官?？纯床试瓢唏g的天空、泡沫翻滾的大?！劼勄逑愕乃砂睾蜐庀銚浔堑乃灐z絨和綢緞……正像流行歌曲里所唱的：‘生活里最好的東西都是免費(fèi)的?！钍恰?/p>

他寫不下去了，便又轉(zhuǎn)到關(guān)于沙漠的幻想，“絕望的人”、“傷心的人”和其他人還在那兒砌他的名字。貝殼已經(jīng)用光，他們這會兒在用褪色的照片、骯臟的扇子、時間表、撲克牌、破玩具、假珠寶——一些因記憶而變得貴重的垃圾，比大?？赡芴峁┑娜魏螙|西都要貴重得多。

他用一陣笑聲把那顆偉大而諒解的心扼殺了，隨后伸手到廢紙簍里去取道依爾太太的信。他把信像個粉紅色帳篷似的支在沙漠上。在黑色桃花心木桌面的襯托下，那廉價的紙張具有肉體的濃艷色彩。他把道依爾太太想象成帳篷，覆蓋著毛發(fā)，布滿脈絡(luò)；又把自己想象成盥洗室里的骷髏，一種貼在學(xué)者藏書上作為印記的骷髏畫。他一旦讓骷髏進(jìn)入肉體帳篷，他的每個關(guān)節(jié)都開出了花朵。

但盡管有這些遐想，他渾身上下仍像一根磨光的骨頭那樣又干又冷，他坐在那兒挖空心思地想找一個不打電話給道依爾太太的道德原因。但愿他能信仰基督，那么奸淫就是罪惡，那么一切就會變得簡單，那些信件也就非常容易答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