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艾達說。她的腰彎得更低，還歪過腦袋，把雞翅尖一樣的小指按進嬰兒的掌心。他小小的指頭一下子收緊了，攥住了小指。艾達·佩因就那么站著，時間仿佛都過了幾個鐘頭。楚迪的呼吸完全停住了。接著她喘出一口氣，把埃德加捧到懷里，從柜臺前退開。

店外四向停車的十字路口亮起了一對前燈。楚迪和艾達都一動不動。霓虹燈做的“營業(yè)中”標志黑掉了，片刻之后天花板上的熒光燈也一閃而滅。楚迪在黑暗中能分辨出艾達那干癟老太的身影，看到她把手舉在身前，凝視著自己的小指。那對前燈變成了一輛旅行車，車子開進土質(zhì)的停車場，停了一下，又加速駛回了柏油路。

“不行，”艾達·佩因咕噥著說，話音里有點斬釘截鐵的味道。

“永遠都不行？”

“他可以用手?！?/p>

這時，汽車輪胎的尖利摩擦聲已經(jīng)在夜空中消失?！盃I業(yè)中”霓虹燈管里一段段橙色的光像蟲子一樣涌動著爬行起來。頭頂?shù)逆?zhèn)流器嗡嗡作響，熒光燈閃了閃點亮了。楚迪等著艾達再詳細解釋一番，可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這位先知說起話來的確很簡潔。

“就這些？”艾達·佩因只加了這一句，“還要別的么？”

一個月之后，家里來了個女人。楚迪正在廚房里準備吃的，那天他們中飯吃得晚，加爾在養(yǎng)狗場照料剛出生的一窩小狗。聽到敲門聲，楚迪走到門廊前，發(fā)現(xiàn)有個身材粗壯的女人在外頭等著。她身穿花裙子和白罩衫，一頭鐵灰色的燙發(fā)卷得很厲害。她緊攥著自己的手袋，扭過頭看著養(yǎng)狗場里那一大群向主人報警的狗。

“你好，”那女人說，臉上露出一絲不太有把握的微笑。“恐怕你會覺得我這么找上門來很不合適。你養(yǎng)的狗肯定是這么想的?！彼讶棺拥那敖髶釗崞健！拔医新芬咨ね柨怂?，”她接著說，“我--嗨，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上這兒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