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炸彈掉在中心時,我們正好在上課。起初并沒有警報。一些炸彈先是掉落在我們附近,學(xué)生們紛紛躲到桌子底下,只有我還站著,因?yàn)槲艺诒痴b一首詩。女老師向我沖過來,把我推倒在地板上,我什么也沒有看見,她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試著推開她,然而她的身體卻變得愈來愈重。一種濃稠的、溫溫咸咸的液體流進(jìn)我眼睛,流進(jìn)我嘴巴,流到我脖子上。我失去知覺了。
當(dāng)我醒來時,是在一個體育教室里。一位修女正拿著一塊濕布為我擦臉。她對一個人說:“我想這個小孩大概沒受傷?!?/p>
我開始吐了。
在體育教室里,四處都有人躺在草席上。有大人也有小孩。有些人在叫喊,也有些人一動也不動,我無法知道他們是死了還是活著。我在人群中尋找女老師,但是都沒看見她。那個癱瘓的金發(fā)小男孩也不在那里。
第二天,有人來詢問我。他們提出來的問題是關(guān)于我的名字、我的父母和我家的地址,但是我不想聽,我不再回答,也不再說話。于是周圍的人認(rèn)為我是聾啞人,所以也就不吵我了。
我又得到一根新的手杖。一天早上,一位修女牽起我的手。我們走向車站,坐上火車,到了另一個小鎮(zhèn)。我們徒步穿越這個小鎮(zhèn),直到那最后一間位于森林附近的房子。那個修女把我留在那兒,一個老農(nóng)婦的家,然后修女就離開了。后來我才知道,我要稱她“外婆”。
她叫我“狗養(yǎng)的”。
我坐在車站的長椅上等火車,幾乎已經(jīng)等了一個小時。
從這里,我可以看見這個小鎮(zhèn)的全景。這是我度過了近四十年歲月的小鎮(zhèn)。
以前,當(dāng)我到達(dá)這里時,這是個迷人的小鎮(zhèn),有湖泊、森林、老舊的矮房子以及許許多多的公園。而今,高速公路切斷了湖泊,森林遭到破壞,公園也不見了,新建的高樓大廈丑化了小鎮(zhèn)原有的面貌。老舊狹窄的街道和人行道上,到處都塞滿了零亂的汽車。一些舊有的酒吧都被那些毫無風(fēng)格可言的餐廳或是一些自助餐廳所取代。在自助餐廳里,每個人進(jìn)餐的速度都很快,有時甚至得站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