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幸了,夫人?!崩乃诡D在前座說,“非常非常不幸?!?/p>
“你說得對,利文斯頓?!备衤妍悂喺f。她很感激這番正式對談。小姐,等一下要進入眾人的目光里了,她堅定地警告自己。該抬起下巴來做個好榜樣了。后門打開。
“沒事了吧,女孩?”伍德羅以愉悅的口吻問,一面伸手關(guān)上她后面的車門?!八麄兒懿诲e吧,賈斯丁?非常有同情心,非常專業(yè)?!?/p>
有膽再叫我女孩一遍,她怒氣沖沖地告訴老公,只是沒有說出聲來。
伍德羅走進圣安德魯教堂時,注意了一下里面的群眾。他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臉色蒼白的科爾里奇,身后坐的是多諾霍和他那個怪異的妻子莫德,模樣像是殘花敗柳的資深交際花。他們旁邊是別名小米德的米爾德倫,以及一個得了厭食癥的金發(fā)女子,據(jù)說兩人同居。來自穆薩葛俱樂部的重量級黑手黨——特莎取的——已經(jīng)站出軍隊的方陣形。走道另一邊,他認出了世界糧食計劃署派出的一隊人馬,另一隊完全是非洲女人,有的戴了帽子,有的身穿牛仔褲,不過全部都面帶篤定的怒氣,咄咄逼人,這是特莎那群激進友人的注冊商標。他們身后站了一群神態(tài)茫然、像是法國人、微微顯得傲慢的年輕男女,女人遮住頭部,男人則身穿V領(lǐng)衫,胡須雕塑得精美。疑惑一陣子之后,伍德羅才認定他們是布盧姆所屬的比利時組織的成員。一定是在想,不知道下星期是不是還要來參加阿諾德的葬禮,他以殘酷的心情想著??鼱柤业姆欠▌诠づ旁谒麄兣赃叄盒∧衅湍滤惯_法、南蘇丹人艾絲莫妲以及烏干達獨臂人,姓名不詳。前排坐的是花枝招展、胡蘿卜發(fā)色的女子,親愛的愛蓮娜,在鬼祟矮小的希臘丈夫旁邊顯得高大,她也是伍德羅極端厭惡的女人,把她祖母葬禮用的黑玉珠寶全打扮在身上。
“親愛的,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戴這個黑玉,是不是太招搖了?”她今天早上八點的時候問過格洛麗亞。格洛麗亞建議她大膽一點,這樣的建議并非沒有惡作劇的味道。
“老實說,換作是其他人,也許是有那么點招搖。不過搭配你的彩妝啊,愛蓮,盡管戴去就是了?!?/p>
而且沒有警察,他注意到,很是感激,沒有肯尼亞警察,也沒有英國警察。伯納德·佩萊格里的毒藥是不是發(fā)揮作用了?有膽就亂說出去試試看。
他再偷偷瞧科爾里奇,臉色如此蒼白,模樣如此悲壯。他回想起他們上星期六在他官邸進行過的詭異對話,咒罵他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假道學。他的眼光轉(zhuǎn)回特莎的棺木,平放在圣壇前方,賈斯丁的黃色鳶尾安穩(wěn)擺在上面。淚水充滿眼眶,要趕緊收回淚腺里。風琴正在彈奏永別安魂曲,而很會熟記歌詞的格洛麗亞活力充沛地跟著唱。是她上的寄宿學校的晚禱歌,伍德羅心想?;蚴俏业摹_@兩個地方讓他同等痛恨。桑迪與格洛麗亞,生而不自由。不同的是,這一點我知道,而她卻不清楚。主啊,如今可遵照您的旨意釋放仆人安然往生了。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可以,一走了之,永遠不回來??墒?,祥和的樂土在哪里?他的眼神再度停留在棺木上。我愛過你。現(xiàn)在講,容易多了,因為用的是過去式。我愛過你。我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控制狂,你很好心地如此告訴我。這下可好,你看看自己遇到了什么事。而且,你看看為什么會發(fā)生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