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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園丁 第十章(3)

永恒的園丁 作者:(英)約翰·勒卡雷


他告訴特莎,這么看來,這是大自然形成的大謎題:兩族毫不相干的穴鳥選擇在同一時間沖進兩個不相通的煙囪。我們應該怎么解釋才好?你是律師,我是被保護的生物?

然而在客廳里卻沒有腳印。不管搜尋過餐廳壁爐的人是誰,很有禮貌地留下一個腳??;不管搜尋過客廳的人是誰,不管是同一個人或是另有他人,卻沒有留下腳印。

但是,為什么有人想搜尋壁爐,而且還搜了兩個?沒錯,歷史悠久的壁爐,傳統(tǒng)上是藏匿情書、遺囑、怕人看到的日記和金幣袋的好地方。沒錯,根據(jù)傳說,煙囪里住了鬼魂。沒錯,風利用老舊的煙囪來說故事,其中很多故事都是秘密。而今晚吹起冷風,扯動了窗簾,也將門鎖搖得亂響??墒?,為什么要搜這兩個壁爐?我們的壁爐?為什么要搜四號?除非當然是對方搜索過整棟房子,而壁爐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照這樣看來,或許只是整個主要掃蕩行動中的余興節(jié)目而已。

來到樓梯半轉(zhuǎn)彎處的時候,他停下來研究特莎的小壁柜。這個舊柜子是意大利式的香料架,外形沒有可取之處,以螺絲固定在樓梯的轉(zhuǎn)角處,由她自己親手畫了一個綠色十字架。不愧是醫(yī)生的女兒。柜子的門稍微打開。他整個打開來。

被人搶劫過了。石膏罐翻倒碎開,繃帶與硼砂粉狂亂散落四處。他正要關(guān)上門,這時樓梯轉(zhuǎn)彎處的電話在他頭邊尖聲響起。

是找你的,他告訴特莎。我必須說你已經(jīng)死了。是找我的,他告訴她。我必須聽節(jié)哀順變的慰問語。是馬德拉蛋糕問我有沒有得到所有讓我在療傷期間安全且安靜的東西。我剛才和蓋茨媽媽進行距離五英里的對話時,這人不得不等到我掛掉電話后才能撥進來。

他拿起聽筒,聽見一個忙碌的女人在講話。她身后有微小的聲音,有腳步聲相應著。忙碌的女人在一個有石頭地板的繁忙地方。一個口音有點好笑的女人,聲音像是沿街叫賣的女孩。

“終于通了!能不能麻煩找賈斯丁·奎爾先生聽電話?他在家嗎?”她講得鄭重其事,仿佛正要表演紙牌魔術(shù)?!八?,親愛的,我聽得見”——旁邊的人說。

“我是奎爾?!?/p>

“親愛的,你想不想自己跟他講?”親愛的不想。“我這邊是杰夫瑞鮮花店,奎爾先生,在國王路上。有人跟我們訂了很漂亮的花束,是什么花不能說,今天晚上如果你在家我務必要送到你本人手上,越快越好,是誰訂的我也不能說——對不對,親愛的?”顯然對。“如果我現(xiàn)在派兒子送過去好不好,奎爾先生?他只要兩分鐘就到,對不對,凱文?如果你給他喝一杯,一分鐘就到。”

賈斯丁心不在焉地說,那就派他過來。

他正對著阿諾德房間的門。之所以稱為阿諾德的房間,是因為他每次來借住,從來不會忘記留下一些東西,一相情愿地以這些東西來宣示永久居留權(quán)——一雙鞋子、一把電動刮胡刀、一個鬧鐘、一堆報告。是第三世界醫(yī)療援助徹底失敗的報告。看到阿諾德駝色毛線衫攤開在椅背上,讓賈斯丁不禁倏然停下腳步,差一點就一面走向他的書桌一面叫出阿諾德的名字。

被搜遍了。

抽屜被人撬開,紙張與文具都被抽出來,又毫不在意地扔回原處。

有人在按警笛。他沖下樓,來到前門時穩(wěn)住腳步。是送花的男孩凱文。他臉頰紅彤彤,身材矮小,活像是狄更斯筆下的花童,從戶外寒冬走進來。抱在胸前的鳶尾和百合跟他一樣高。用來綁住花梗的鐵絲上纏了一個白色信封。賈斯丁在一把肯尼亞先令里找到兩枚一英鎊硬幣,給了男童,在他離去之后關(guān)上門。他打開信封,取出白色卡片??ㄆ院窦埌?,避免從信封外面看到里面的字。以下的內(nèi)容是計算機打印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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