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一家跟洞窟一樣、一名叫阿拉丁的男人五十年來販賣香煙、玩具、書報文具的店鋪之前,我會設(shè)法請母親為我買個哨子或幾顆彈珠、著色本或溜溜球。她把禮物放進手提袋后,我立即迫不及待地要回家。但原因不單是新玩具的魅力。"我們一直走到公園吧。"我母親會說。但突然間我從腳到胸痛得厲害,知道自己再也走不下去了。多年后,當我女兒在這個年齡跟我出外散步時,她也對極其相似的疼痛表示抱怨,我們帶她去看醫(yī)生,醫(yī)生判斷是一般性的疲勞以及成長的疼痛。一旦疲勞侵蝕我的身體,剛才令我著迷的街道和櫥窗便逐漸失去色彩,整個城市在我眼中開始變成黑白。
"媽媽,抱我。"
"我們走到馬奇卡(Maka)吧,"母親會說,"搭電車回家。"
電車道打從1914年就在我們那條街來回行駛,把馬奇卡和尼尚塔石跟塔克西姆廣場、突內(nèi)爾(Tünel)、加拉塔(Galata)橋和其他古老貧窮、似乎屬于另一個國家的歷史街區(qū)串連在一起。每天睡覺時,電車的憂郁樂聲把我?guī)雺羿l(xiāng)。我喜歡電車內(nèi)的木頭裝潢,隔開駕駛艙與乘客區(qū)的靛藍色玻璃門;我喜歡我們在終點站上車等開車的時候駕駛員讓我玩的操作桿……在我們回家前,街道、公寓,甚至樹木都是黑白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