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黎虹說：“我咋沒主意了，你說我去好，還是不去好？今天我收拾東西，取出來，放進去，放進去又取出來，心里亂亂的，沒一點主意了?！?/p>

李錦竹心里一直有個疑問，但怕傷著黎虹，不敢提，聽她如此說，才問道：“你前怕狼后怕虎的到底在猶豫啥？”黎虹說：“就是在前怕狼后怕虎?！崩铄\竹道：“是不是……靳向東……跟你提什么要求了？”

黎虹心里亂亂的，不知該怎么回答。李錦竹便猜出了幾分，又問：“是不是這就是他調你的條件？”黎虹咬了咬嘴唇：“這還用得著問！”

李錦竹試探著說：“你就真答應他？”黎虹有點憤憤然了：“我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還求誰去？誰還能幫我？你能嗎？”

李錦竹半晌沒說出話來，許久，嘆一聲道：“是啊，想幫的無權，有權的不想幫！也是我們這些人沒出息！”他說著低下了頭。

屋里又一陣寂靜。半晌，黎虹動了動，說：“不想那么多了，你幫我拿個主意吧，我是去，還是不去？”

李錦竹凄然一笑，說：“這還不簡單，兩害相權取其輕。你要不走，落到馮的手里會有啥結果？那純粹是個驢！叫他碰一下，你這一輩子還有啥活頭！去，當然，理想也不理想，但總比在這里好。靳向東雖不是……理想的人，但到底年輕，人也干練，還在向上升，人也長得挺帥的。再說，他還是準備和你過，不像馮，純粹是牲口行為！”

黎虹輕輕地幾乎看不見地點了點頭。許久，才嘆一聲：“你咋不想想辦法，也調縣上吧。你去了我還有個伴兒，有個說話的人，要不，我就覺著太孤單了?！?/p>

李錦竹嘆一聲：“要有辦法，我早走了?！崩韬缯f：“你給文秘書說說，叫他給你想想辦法不行嗎？”李錦竹苦笑：“我今天試探了一下，他沒反應?！?/p>

黎虹不信，說：“他不肯幫忙？”李錦竹說：“也不是不肯幫忙，我沒有明說。也不知道他聽懂了沒有？”黎虹說：“這就是你的問題。你為啥不明說？是不是不好意思？要是不好意思，我明天給你說?！?/p>

李錦竹嘴上說不要，但情緒卻明顯好轉了，拍一把床鋪笑說：“我和文戈還在這個床上睡了一晚上?！崩韬绲伤骸八司退?，你老掛在嘴上干什么？”李錦竹說：“隨便說說?！崩韬缯f：“誰不知道你是隨便說說。本來沒事兒，你這么說來說去，好像有啥見不得人的似的?！崩铄\竹一抱拳：“好好好，不說了，再不說了。保證這輩子一個字都不再提了?！?/p>

第二天，黎虹要去工地請文戈幫李錦竹調動工作。李錦竹說：“算了，你還要收拾東西，我自己說?！崩韬缯f：“走吧。要能辦成，咱們一塊兒走?！崩铄\竹心里一熱，眼圈兒都紅了，不說話，捎她上了路。

走半晌，李錦竹說：“哎，我說一句話你不要生氣?！崩韬缯f：“啥話？”李錦竹說：“我覺得，靳向東和我們這些人不是一路子的，我對他的印象不怎么樣。”

黎虹似乎有些不舒暢了，說：“他怎么了？你有什么證據？”李錦竹說：“他也沒有怎么。我也沒有什么證據。就是覺著他和我們不一樣。”黎虹說：“那又咋樣？憑什么人人都得和你一樣？”李錦竹回一下頭，沒看到黎虹的臉，笑說：“不是我要人都和我一樣。我只是覺得，他不是個正派人?！?/p>

黎虹生氣地從自行車上跳下來：“你想罵我就直接罵，不要這么轉彎抹角地說別人好不好？”李錦竹停住自行車，笑說：“噫噫噫，八字還沒見一撇呢，倒護上了?！?/p>

黎虹不說話，轉身就往回走。李錦竹趕緊追過去，笑著攔住去路，說：“開句玩笑么，何必當真？你不想去給文秘書說了就算了，算我請不動你好不好？”

黎虹瞪了他好一陣，才說：“你咋那么賤你！你一天得有人在你嘴巴子上抽著你才痛快！”李錦竹將臉向前伸，笑說：“對。在這里，你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