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處長,你的意思干脆搞一場‘政變’轟走趙忠?我是沒問題,只是不知道歐貝貝、朱大偉能不能響應?”
酒喝到這時,我似乎越喝越清醒了,黃小明表面上是請我喝酒,其實是有備而來,借喝酒之機做我的工作,趁趙忠出國之機,發(fā)動“政變”。我在綜合二處當了十年副處長了,肖福仁當處長時,我就是副處長,如今肖福仁從綜合二處升任市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了,我還是副處長,不用我也就罷了,派個德才兼?zhèn)涞娜藖懋斕庨L也行,結(jié)果劉一鶴任人唯親弄來一頭豬,不干活光哼哼,老子又不是飼養(yǎng)員,天天伺候豬!趙忠仗著自己的后臺硬,不僅在綜合二處飛揚跋扈、獨斷專行,在辦公廳也是目空一切、耀武揚威。其實肖福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以前不敢動他,是礙于常務副市長劉一鶴的面子,如今劉一鶴就要到省里任副省長了,接替劉一鶴的很可能是彭國梁,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政變”倒真是天賜良機。其實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只是一直摸不透黃小明的心思。只要黃小明肯配合,歐貝貝和朱大偉不在話下。真要是趕走了趙忠那頭豬,老子至少能干幾天代理處長,如果彭國梁認可我,“代理”兩個字去掉也未可知,到時候,最有可能當副處長的當然是黃小明,官場上是沒有友誼的,全部的同盟都是利益共同體,這一點我心知肚明。
“小明,歐貝貝和朱大偉的工作我去做,只是咱們得研究一下行動方案,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寫一封匿名信,先告趙忠狗日的豬頭一狀,怎么樣?”我話一出口,黃小明就笑了,還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
“許處長,只要廳領(lǐng)導接到匿名信就會想到綜合二處。綜合二處誰會寫這種匿名信,仔細分析一下,就會想到你,另外,我不喜歡這種蠅營狗茍的行為,既然干了,就有理有據(jù)、光明正大地干,許處長,別看趙忠是綜合二處的處長,實際上在歐貝貝、朱大偉和我的心里,你才是我們真正的主心骨,因此,我建議你牽頭寫一封給廳領(lǐng)導的公開信,我肯定簽名,你再做一做歐貝貝和朱大偉的工作,我相信以你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他們一定會簽名的。以前趙忠仗著劉市長給他撐腰,不把廳領(lǐng)導放在眼里,眼下劉市長高升了,誰接他還未可知,正是彈劾趙忠的最佳時機,因此,必須將矛盾公開化,只要蓋子一揭開,廳內(nèi)一定嘩然,廳領(lǐng)導就會找我們每個人談話,到時候我們眾口一詞,將廳領(lǐng)導一軍,不愁趙忠不滾蛋。到那時只要在廳內(nèi)選綜合二處處長,非你莫屬!許處長,天賜良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呀!”
黃小明的話不僅有道理,而且頗具煽動性,我聽了以后熱血沸騰,躍躍欲試!情不自禁地舉起杯說:“小明,我當了十年副處長了,那么多的副市長、市長都高升了,他們都念過我給他們寫的發(fā)言稿,可是他們高升后,記住我什么了?可能連一點念想都沒有。蕓蕓公務員中,我們不過是一粒沙子,我時常想如果這個副處長我當?shù)酵诵?,綜合二處是什么?就他媽的是我的牢籠,我就拿這次‘政變’當作一次越獄,來,兄弟,為了我們這次越獄成功干一杯!”
說實話,這是我平生喝得最痛快的一次酒,真是他媽的上下通透,這頓酒我們是中午開喝的,結(jié)果一直喝到了黃昏。我們離開小酒館時,太陽紅得像是天空被誰捅了一刀似的,漫天的玫瑰紅像是紅窟窿里汩汩涌出的鮮血,點點滴滴地落在黑水河里,我打車路過黑水河時發(fā)現(xiàn)黑水河的水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