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書記和鄉(xiāng)長的關系緊張，而且緊張的程度不在張伯年和李志遠之下。

這事劉生源心里很清楚。

然而劉生源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在馬明新辦公室里坐了一會，看著陸平把臉洗完，他把陸平的洗臉水潑在政府院子里，然后也把自己的臉洗了一洗，就走到院子里去了。

徐治文仍然在鄉(xiāng)政府的院子里站著，嘴里翹著一支煙，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微笑。他見劉生源從馬明新辦公室出來，便朝劉生源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給劉生源遞過去。

劉生源擺了擺手說，我不抽。

你以前不是抽煙嗎？徐治文笑著問劉生源。

劉生源說，戒了。

什么時候戒的？徐治文問。

快一年了。劉生源說。

徐治文笑著說，劉部長真行，把這么艱巨的任務都完成得這么好，真了不起。

劉生源和徐治文一邊說笑一邊往陳家溝鄉(xiāng)政府的院畔上走。當然劉生源陪陸平到陳家溝來，不是跟徐治文談論抽煙和戒煙的事，而是把這種說話方式看做是他倆輕松談話的開場白。徐治文想，劉生源一定是有什么話想要給他說，前一段他曾專門找過劉生源，想離開陳家溝回到縣里工作，他不想在陳家溝再呆下去，把他調(diào)出陳家溝鄉(xiāng)，對縣里領導也好，不然他和馬明新這樣鬧下去，對誰都不利。劉生源說他沒意見，但要看張書記的態(tài)度，讓徐治文去找張書記。徐治文找了，張書記的態(tài)度很明確，現(xiàn)在不行，要等機會。

現(xiàn)在全縣鄉(xiāng)鎮(zhèn)換屆工作就要開始，鄉(xiāng)鎮(zhèn)領導班子肯定會有所變動，陸平和劉生源到陳家溝來，說不定就有這層意思。

可是徐治文在陳家溝鄉(xiāng)政府的院畔上抽了好幾支煙，希望劉生源能給他透露點消息，可劉生源一直沒給他講這方面情況的意思。

陸平現(xiàn)在認真地聽馬明新給他介紹陳家溝的情況，鄉(xiāng)上的工作千頭萬緒，當一個鄉(xiāng)的鄉(xiāng)黨委書記跟當一個縣的縣委書記的工作本質上沒什么區(qū)別，什么樣的工作也得搞，同樣有著人事任免的權力，但對象不是縣里的某個部門或鄉(xiāng)鎮(zhèn)上的領導干部，而是村里的村長和書記。別看村長和書記的官不大，但爭的人還真不少，時常會因選舉村長和書記，鬧出一些是非和矛盾，有時候還會把鄉(xiāng)里領導也卷進去。你不能不排除這里邊存在的腐敗問題。馬明新給陸平介紹陳家溝的情況時，固然不會反映這些，但他和徐治文之間的不和諧跟一些村的村長書記人選有一定關系。馬明新幾乎是給陸平說單口相聲，說了很多，大部分是訴苦，工作難度大，他是如何開展工作的等等。陸平對馬明新對他說的這些不感興趣，曾在遼河給柳漢年當秘書那陣子，他不止一次地親歷過這樣的事情，覺得說這樣話的人有些可憐還有些滑稽，沒有實質意義。

陸平因此不想讓這樣的談話繼續(xù)下去，便找了借口從門里出去，看見劉生源和徐治文站在院畔上說話，就走到他們跟前。

馬明新沒有去，靜靜地站在門口，心想徐治文一定是在劉生源跟前說他的壞話，他很不高興。

可是不高興也沒辦法，他總不能在陸平和劉生源面前跟徐治文吵架。因此他急步走到鄉(xiāng)政府的灶房門口，問正在做飯的王師傅，飯快好了沒有？王師傅說，馬上就好了。馬明新便折轉身，對仍然站在院畔上的劉生源說，劉部長，中午飯馬上就好了，你看還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