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生源看了一眼馬明新，知道馬明新問他話是什么意思，便回答說，讓我問問陸書記。

陸平就站在劉生源和徐治文的跟前，但劉生源什么也沒問陸平，繼續(xù)和徐治文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這些話在任何一種場合都可以說，不牽涉政治，也不涉及官場上的是是非非。劉生源在這一點上還是有原則的，而且分寸也把握得相當好。

劉生源和徐治文在院畔上胡侃了一陣。陸平用商量的口氣問劉生源，吃完飯，咱們是不是開個座談會？

這事你定，陸書記。劉生源說。

明新，你過來一下。陸平把馬明新叫到跟說，

咱們是不是開個座談會？

馬明新說，你說開咱就開。

那就吃完飯開吧。陸平說。

沒問題。馬明新看了看陸平問，陸書記，座談會的范圍……

政府人也不多，都參加。陸平看了看劉生源說，生源，你說呢？

劉生源附和著說，都參加，都參加。

陳家溝鄉(xiāng)政府的干部，正好都在家里沒有下鄉(xiāng)，他們聽說新來的縣委副書記和組織部長到鄉(xiāng)里來，知道會肯定是要開的，這是常規(guī)；也知道這兩個人來是為鄉(xiāng)里班子的事，這里的班子也該調(diào)整了，目前幾乎成了癱瘓狀態(tài)，所有的工作基本上停了，不僅干部們鄉(xiāng)也不下，好長時間鄉(xiāng)上連會也沒開過，書記和鄉(xiāng)長都在忙著鬧意見，然后忙著往縣里跑，鄉(xiāng)里的事誰也不管，而且又誰也不放手，各方面的意見都很大?？h委領(lǐng)導早就知道這些情況，恐怕這回陸平和劉生源到陳家溝鄉(xiāng)政府，就是解決這些問題的，他們覺得陳家溝鄉(xiāng)這回有了希望。因此鄉(xiāng)里干部們鉆在辦公室議論著這件事，猜測著徐治文和馬明新誰走的可能性大。

事實上，馬明新和徐治文都不想在陳家溝呆，都想回縣里工作。

可是陸平還不知道這些事情，仍然按慣例進行著自己的思維。當然這些都是他當秘書時跟領(lǐng)導學的本領(lǐng)。

劉生源就不一樣了，因為他知道的事情多，所以什么話也不能說，在他這個位置上，已經(jīng)得罪過不少人，再不能得罪了，他現(xiàn)在幾乎快變成了啞巴。

會議是吃完中午飯一小時后開的，陸平在會上激情飽滿地大講特講了一氣。當然他沒有涉及什么核心問題，完全是一種官腔和套話，聽的人有些麻木和瞌睡，但都還在靜靜地聽，特別是鄉(xiāng)里那幾位副職，這時候各懷心事，看徐治文和馬明新誰走后，空下的位置會不會讓他們中某個人替補上去。他們等待這個機會等待了好長時間，生怕錯過。因此在陸平和劉生源面前就要做出認真的樣子，決不敢有半點疏忽。

這個會議并沒有開多長時間，基本上是陸平一個人講。而劉生源在會上只是走過場式地說了幾句，不外乎這么幾種形式，那就是陸書記講得很深刻，大家要認真貫徹執(zhí)行之類的；再就是陳家溝鄉(xiāng)做了大量工作，成績應該肯定，希望大家齊心協(xié)力，精誠團結(jié)，共同把工作搞好。至于其他的，他就緘口不語了。

徐治文沒想到在這個會上馬明新一句話也沒讓他講，他吃罷中午飯的一個小時里，像學生進考場般地好好準備了一番，想到在會上該說什么，什么話不該說，甚至還列了要講的提綱，裝在了他衣服口袋里。他的精心準備就是在關(guān)鍵人物面前發(fā)揮效應，盡量不說廢話和沒用的話，爭取在陸書記跟前留下好的印象?？墒邱R明新沒給他這個機會。

徐治文心里很不高興，覺得馬明新把他不當人，讓他在領(lǐng)導跟前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