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歐洲人在傳統(tǒng)和自然中悠閑(3)

大地上的異鄉(xiāng)者 作者:周蓉


我:“對。佛教是印度傳過來的,傳入中國之后有不同形式的改觀,比如魏晉南北朝的佛像清瘦,唐朝的佛像豐腴?!?/p>

森:“不同時代不同地域的人們都希望佛陀的形象更符合自己文化的審美情趣,仿佛這樣可以幫助他們更便捷地通向佛國。”

我哀嘆一聲:“上帝,我是愿意信的;佛主,我也是愿意信的。但如果上帝穿著古羅馬人的衣服,佛主長著印度人的臉孔,我就不情愿信他們。如果他們穿著孔子的衣服,長著莊子的臉孔,我對他們就信仰有加。”

森“呵呵”地笑了起來:“基督教是沒有這種偶像分別的,它甚至不立偶像。上帝永遠虛無縹緲,耶穌也面目不清。這樣抽象的終極指向或許更有利于人們在空幻的心念中抵達天堂。”

我:“中國有燦爛的歷史文化,遺憾的是它的本土宗教并不發(fā)達。道教應(yīng)該算宗教,但是它被正統(tǒng)的儒教壓下去了?!?/p>

森:“宗教真能影響一個地域的文化。像《圣經(jīng)》其實就是希伯萊民族的流浪記,在流離失所的不斷遷徙中經(jīng)歷生命的大悲大難,從而產(chǎn)生一種希望被救贖的宗教情感?!妒ソ?jīng)》中的流動意識賦予西方民族不斷遷徙的生態(tài)習(xí)慣?!?/p>

我:“中華民族就很不一樣。他們不喜歡流動,而是像泥土一樣固定在自己落草的故鄉(xiāng),光宗耀祖。即使有些人離土離鄉(xiāng),外出謀生或問鼎仕途,他們最終的心理成就依然是衣錦還鄉(xiāng)的時刻。生離死別對他們是忌諱的事?!?/p>

森:“你看街上這些歐洲人走路的樣子,幾乎個個都特立獨行,目不斜視,而且疾步行走的居多。”

我:“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起中國人走路的另一種樣子,慢踱方步,左顧右盼,喜歡窺視?!?/p>

森:“除了對生態(tài)有影響外,宗教對藝術(shù)也有很大的影響?!?/p>

我:“對,最明顯的就是建筑。你看剛才這教堂,高高地聳起,向上天指示,強調(diào)的是高度空間。中國古典建筑卻不是這樣,它們前院連后院,在一個平面上鋪展開來,互相銜接,結(jié)構(gòu)復(fù)雜,整體上是體現(xiàn)一種天人合一的平實情懷。”

森:“看來建筑對民族性格也有影響。西方教堂建筑以高聳為主,東方寺院建筑以平鋪為主。也因此,西方人的目光崇高而神秘,東方人的目光平和而寧遠。”

我:“呵呵,宗教、藝術(shù)都歸于文化,文化是一體的,它有內(nèi)在的統(tǒng)一規(guī)律?!?/p>

下午三四點鐘,我們搭車到郊外找旅館。透過車窗,看見一大片一大片規(guī)劃的草地,我驚訝它們像高爾夫球場那樣平整。夕陽斜照,光韻在這些草地上像音樂旋律那樣參差不齊地流動著。終于,我看見一座漂亮的木板農(nóng)舍,坐落在一個斜坡上。它有著“人”字形的屋頂,屋頂有煙囪。二層樓,玻璃窗,木走廊,每個窗口前都簇擁著五顏六色的鮮花。車子在這里停下來,森對我說這就是我們今晚要投宿的旅舍。

走進旅舍,辦了住宿手續(xù),登上木樓梯,來到二樓的房間。房間里鋪著一張大木床,對著屋頂?shù)臍獯?,簡潔而明亮。房間里沒有一點多余的東西,衛(wèi)生間里連毛巾和牙刷都沒有,真正的環(huán)保。打開窗戶,外面就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夕陽紅彤彤的,空氣特別清鮮。離晚餐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下了樓到外面的草坡上逛逛。草地上擺著沙發(fā)和茶幾,幾個旅客在那里愜意地聊天。

我:“旅舍孤零零地建在草坡上,沙發(fā)、茶幾搬到光天化日之下的草地上,我總覺得這里有點不自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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