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杜撰的。歷史上到底是否真有這么一個香妃還搞不清楚?!?/p>
森:“我覺得不好理解,清朝離我們也不遠(yuǎn),清朝皇帝是否真有一位香妃?史書上怎么就沒記載呢?”
我:“那是封建社會嘛,皇帝被包裝得像哲學(xué)概念一樣抽象,動作遲緩,面無表情,目光寧遠(yuǎn),那沖虛的威嚴(yán)好像涵蓋了世間萬物;而他日常生活的細(xì)枝末節(jié),則被隱蔽在神秘的身后?!?/p>
森:“說來也是。帝王生活最感性的一面就是后宮的嬪妃,她們從來都是影影綽綽,不示世人的??扇绻嬗幸晃诲由眢w會發(fā)香,那肯定是挺轟動的事?!?/p>
我:“挺轟動的事?你以為是傳媒時代?。壳宄〉鄞_實(shí)有一位維吾爾族妃子,歷史上關(guān)于她的傳說撲朔迷離?!?/p>
森:“從流傳下來的《香妃戎裝像》、《威弧獲鹿》手卷看,這位香妃以男性裝扮或策馬持箭的形象示人,不禁令人眼前一亮。在普遍陰冷萎靡的清宮女子中,她那蓬勃的生機(jī)顯得特立獨(dú)行。她那抑制不住的天然野性,即使隔著重重宮闈,仍給世人透露出一絲生氣?!?/p>
我:“但據(jù)說《香妃戎裝像》也是后人給那幅畫起的名稱。而《威弧獲鹿》中畫的是乾隆帝和容妃和卓氏一起狩獵,至于容妃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香妃,史學(xué)家還說法不一。”
森:“不管史學(xué)考證如何,光這個話題就令人著迷。先當(dāng)香妃是真實(shí)存在的吧,這個夜晚我們來一出戲劇性的對話怎么樣?”
我被森吊起味來:“好啊,我們一定比電視劇演得好?!?/p>
我把電視機(jī)設(shè)為靜音,端來一瓶紅酒。我們就坐在沙發(fā)上,喝了幾口紅酒,渾身輕飄起來。再拿來書上的文字作腳本,我們邊看著電視里的清宮片,邊開始瘋狂地想像。一出話劇就此拉開帷幕。
森:“香妃原名叫買木熱?艾孜姆,1734年生于新疆喀什,自幼身體就散發(fā)著沙棗花香?!?/p>
我:“莫非她的前生曾是風(fēng)姿綽約的花木?”
森:“買木熱?艾孜姆長大后被維吾爾人稱為‘伊帕爾汗’,也就是香妞、香姑娘。她長得豐滿光鮮,英姿颯爽,渾身散發(fā)著奇芳異馥?!?/p>
我:“比之于動物易受人類馴化,花木是更野性的東西。它們矜持固執(zhí),秉性難移,挑剔環(huán)境,寧愿遭人類攀折枯死,也不愿在異土他鄉(xiāng)舒展開花?!?/p>
森:“進(jìn)入清宮的伊帕爾汗也倔強(qiáng)執(zhí)拗,無視世故,不近人情?!?/p>
我:“據(jù)說她初次進(jìn)宮見乾隆,玉容未近,芳?xì)庀纫u,沁人心脾,令乾隆心馳神迷。”
森:“但她卻不肯向皇上行禮,只因別離故土而淚眼盈盈?!?/p>
我:“以她粗獷的西域背景和野性人格,她一時的違拗都是很自然的?!?/p>
森:“她漠視朝綱,不服帝命,甚至袖藏白刃,對前來親近她的乾隆拔刀行刺。她真是做好了殉身的思想準(zhǔn)備,足見她的剛烈難犯。”
我:“但私底下她卻思念故土,凄然流淚。由于心系故里,肉身所棲居的宮殿反而成了荒涼之境。皇宮里豪華斑斕的儀式,對她而言都是蒼蒼茫茫的虛幻視像?!?/p>
森:“也許是降生廣袤無垠的西域,體附大自然的芳香,這個異族香女的性情格外真篤,絕不因榮華富貴而委曲求全?!?/p>
我:“自愿瀕死是心靈的本真樣態(tài),把心靈嵌入綱常秩序和富貴謀求是人的自我欺騙。她以異樣的風(fēng)姿孑然穿梭于恢弘的皇宮,成為活著的行尸走肉,已死的香魂玉身?!?/p>
森:“但對于乾隆她又是怎樣一種誘惑?!乾隆從一開始就傾心于她體香的奇異,原諒她行為的奇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