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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戰(zhàn)爭 第十四章(4)

父親的戰(zhàn)爭 作者:野夫


田櫻不明就里地說,你是天恕的表妹嗎?冉幺姑哈哈笑道,從前不是,現(xiàn)在是了。田櫻疑惑地看著他們,他惱火難言,只能委婉地對幺姑說,說正經(jīng)的,我去看看母親,如果能走我們就走了。冉幺姑冷笑著說呵呵,你知道閨閣之上還有高堂啊?那好,我陪你去看看。覃天恕陷入尷尬,幾乎乞求說幺姑,我自己去吧,好嗎?要是能走的話,我會來辭行的。冉幺姑不依不饒說,要是老太君還是不能成行,敢問兄臺如何處之?

田櫻看出幺姑的動機(jī),不快地說,這位幺姑,恕我不知你們是什么親戚關(guān)系,但我想說,天恕的去留,應(yīng)該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事兒吧。至于孝順或者忤逆,天人共鑒,我想他自己一定可以承擔(dān)。你說呢?冉幺姑大笑道,果然是省城來的大戶人家的閨秀名媛,說起話來,細(xì)密委婉,綿里藏針啊。難道在你們的城里,就早已廢了綱常倫理嗎?

他怕田櫻吃虧,趕緊說小櫻,你別插話。幺姑,我會處理好所有的恩怨情仇的,你不必?fù)?dān)心,容我去去再來了結(jié)所有的債務(wù)。你應(yīng)該相信,我不是一個(gè)愿意虧欠的人,許多話,我先說到這里為止。這一切與她無關(guān),請你給我留一分情面。我們先走一步,好嗎?冉幺姑看見他的真誠無奈,不忍再逼,內(nèi)心的嫉妒和痛苦以及同情難以言表。她強(qiáng)撐笑臉含淚說道呵呵,就此別過吧,你和這個(gè)世界已經(jīng)兩清了,你不欠任何人的。走吧,老太太那里,也許我可以代你照管。

說完她打馬狂奔而去,他感傷地目送她的背影,田櫻痛苦地低頭不語。春天的原野滿樹花枝,一片蔥蘢。冉幺姑縱馬花樹之間,憤怒和哀傷化做淚水橫流。她飛舞長鞭抽打花樹,滿天落英繽紛,撒滿全身。雀鳥驚飛,嘰喳如哭。

田野小路上,油菜花已然一片金黃。覃天恕和田櫻牽著毛驢默默地行走其間,各自滿懷心思。她隱約感覺到幺姑的身份,開始懷疑覃天恕和她的關(guān)系,難免醋意橫生,獨(dú)自垂淚。他有難言之隱,注意到了她的痛苦,他折下一枝菜花過去無聲地插到她頭上。她順勢挽著他的手臂,低頭自語般說天恕,你有什么事兒瞞著我嗎?

覃天恕閃爍其詞說沒有什么。你看,春天來了,哎,不知不覺冬天就過去了。她還是忍不住說--幺姑不是你的表妹吧。他不想欺騙她,只好說嗯,不是。她仰望他問道,那我知道她是誰了,是嗎?他點(diǎn)頭說是,就是她。她平靜發(fā)問,你們一直有聯(lián)系,從來沒有真正地分手,是嗎?他說不是,我們現(xiàn)在就像姐弟。我回來才聯(lián)系的,我有事求助于她。

她說就因?yàn)檫@個(gè),她就可以這樣對你說話嗎?你欠她什么?你能告訴我嗎?他說我欠她很多,小櫻,確實(shí)很多,我暫時(shí)無法向你說清,等我們走出這大山了,我再告訴你行嗎?她忽然悲從中來,抽泣失聲地說天恕,我,我覺得,我們,我們走不出這片山野了,走不出了,嗚嗚,我突然感到一種,一種徹底的絕望,我們會,會死在這兒的,天恕。

她痛哭流涕地坐在田埂上,他不知所措地看著她,過去輕撫她的頭發(fā)。

回到隱居小院,冉幺姑獨(dú)自在院里發(fā)呆,跛豪忽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jìn)來。她起身迎接說喲,跛爺,您可是稀客啊。多久沒跟您請安了,還挺想的。您怎么想著來看小女的?。?/p>

跛爺說我啊,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啊。她問跛爺又是看誰不順眼了,要打誰啊?跛爺笑道除開看著姑娘順眼,老子誰都想打。再不打,老子飯鍋就只能吊著當(dāng)鐘敲了。她說好,誰敢不給跛爺飯吃就打誰。我要先恭喜跛爺榮升司令了。跛爺哈哈笑道,我這叫啥?叫寡婦的褲子--經(jīng)不住扯。嗨,掌嘴,在閨女面前還是不能講粗話的。她大笑說,跛爺您還是粗中有細(xì)啊。這樣也好,您這是改邪歸正了。想當(dāng)年梁山泊造反,不也是要圖個(gè)招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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