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客過亭 第七章(2)

客過亭 作者:葉辛


 

所有的回答都是否定的,鄉(xiāng)郵員小哈就當一回事了。誰都曉得徐眉是整個桂山公社插隊知青中相當出眾的一朵花,怎會一下子找不見了呢!鄉(xiāng)郵員哈小文是個矮個兒,二十五六歲了,才一米五一的個頭。這么點矮小個兒,也影響他找對象說婆娘,至今他還沒個意中人呢!上山下鄉(xiāng)的知青們來了,每個集體戶訂一份報紙,上海知青的書信往來又多,哈小文時常和知青們打交道。知青們上街,也愿意去郵電所待,寄信,拿郵包,取報紙,問問有沒有自己的信。有一回知青們在郵電所里說笑,不知怎么地把哈小文和徐眉扯在了一起,說哈小文雖然矮,由于一年四季在山路上送信送報,人也曬得格外黑,可謂其貌不揚,但一點也不妨礙他欣賞美,喜歡漂亮姑娘。每次只要徐眉和他搭訕,不論是問有沒有信,還是問客過寨知青點的報紙拿走了沒得,他都答復得分外殷勤,笑容也特別燦爛。旁的知青見了,心頭酸溜溜的。一個缺德鬼不知怎么的突發(fā)奇想,說忽然有一天徐眉和哈小文走在了一起,會是個怎樣的局面?他這話一出口,頓時引得男女知青爆發(fā)一陣哄堂大笑。一個相貌平平的女知青正色道,不要瞧不起小哈,如果知青要在山鄉(xiāng)里扎根一輩子不抽調(diào),小哈有一份正規(guī)工作,有正式工資,郵電所后頭還有兩間砌得漂漂亮亮的磚瓦房,說不定還真有女知青愿嫁給他呢!誰料想,知青們放肆地亂發(fā)議論時,小哈正在里間屋收整郵件,把這些話全聽見了。知青們說笑完了,小哈從里面板著臉走出來,忿忿地說:“不要瞧不起人,看老子哪天娶一個和徐眉不相上下的婆娘給你們看?!?/p>

知青們有的伸舌頭,有的做鬼臉,悄沒聲息散了。

鄉(xiāng)郵員哈小文走遍了上海知青所在的集體戶,沒有見著徐眉,回到公社,就跑到辦公室給分管知青的民政干事匯報了。民政干事一聽,臉都變了色,當即報告了公社副書記、革委會副主任。

臨近黃昏,桂山公社村村寨寨的有線廣播“吱嘎吱嘎”刺耳地囂叫了一陣之后,響起了公社書記、革委會主任嚴肅的凜凜然的聲氣:

“各大隊注意了,各大隊注意了,凡有知青點、特別是上海知青點的寨子,立即派人巡查一遍,看一看知青是不是都在村寨上,有哪幾個不在隊里,立即報到公社來。在各大隊、各生產(chǎn)隊去知青點巡查時,每個知青點都要問到,在客過寨插隊的女知青徐眉有沒有來過?徐眉現(xiàn)在哪里?每個大隊都要在晚飯前后,把情況報到公社辦公室,我們公社黨委、革委班子,在等待你們的情況報告。哪一個大隊漏報、不報、瞞報的,惟一把手試問?!?/p>

這段廣播,連續(xù)播了三次。這么一來,桂山人民公社土地上近兩萬農(nóng)民和上百個知識青年,都知道了徐眉不見了的消息。

桂山公社領(lǐng)導班子,為何對鄉(xiāng)郵員哈小文帶回來的消息如此重視呢?

只因徐眉失蹤前不久,剛剛傳達了國務(wù)院、中央軍委104號文件精神,那個文件通報了黑龍江建設(shè)兵團十六團團長黃硯田、參謀長李耀東奸污、猥褻女知青達數(shù)十人,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案情,并要求各級部門切實負起責任來,關(guān)心知識青年,愛護知識青年。對那些因不聞不問造成知青被凌辱、被捆綁吊打、無故死亡、失蹤和受到迫害的,要追究領(lǐng)導的責任。與此同時,四川、江蘇、吉林、云南等地也都宣判處決了一批奸污迫害知青的案犯。力度很大,震動也很大。桂山公社的領(lǐng)導部門,聽說那么漂亮的上海女知青徐眉失蹤了,豈敢不重視?他們一面向各大隊、各生產(chǎn)隊作出部署,一面連忙向縣知青辦和縣委、縣革委會作了報告。

徐眉失蹤一事,就此傳遍了桂山地區(qū),驚動了全省上下。

應力民也是在這個時候聽說徐眉離奇失蹤的。在此之前,他只在趕場的街子上見過徐眉。由于她長相出眾,男女知青間議論挺多。他知道徐眉在客過寨插隊。

客過寨因為客過亭而得名。

客過亭據(jù)說是個名勝古跡,有好幾百年歷史了。慕其大名,應力民也和幾個知青在一個趕場天攀上桂山,去游過客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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