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經(jīng)文的殘片(1)

完全犯罪 作者:(日)小栗蟲太郎


中國的苗族軍隊,是一支罕見的有紀律的兵團,其部隊主力多為西域的夷蠻苗族這一點自不必說,而其興起原因則是云南腹地發(fā)生的一場大地震。當時受災最重的潞江上游的部分苗族,因失去耕地而背井離鄉(xiāng)、大舉流亡,有些人甚至流浪到了距離中南半島諸國國境不遠的麻栗坡 這支苗族部隊先是合并了散布各地的小股義軍,并取得了云南境內(nèi)十多場戰(zhàn)斗的勝利,以致其活動范圍竟跨至四川。而當他們打到揚子江南岸時,已然發(fā)展成了一支具有相當規(guī)模的軍隊。

瓦西利·扎羅夫 若撇開這位年輕將領的名字不提,那苗族部隊的故事便有些無從談起。當時,正是他率領著一支缺乏經(jīng)驗的士兵,不斷奪取近乎奇跡的勝利。有關本篇他手拿放大鏡(此事絕非偶然)這一點,各位看過下面這段有關他的簡歷,當可意會。

他是烏茲別克的猶太混血兒,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從十七歲時參加庫班平原之役就開始了。但他真正大顯身手,卻是在結束了莫斯科大學的理科學習之后。那時的他,投身于和他的專業(yè)差距極大的“非常委員會”,幸好他曾接受過化學的熏陶,很快就嶄露頭角,負責一些政治警察的殺人事件 譬如前社會革命黨殘黨米哈伊洛夫毒殺《真理報》八名干部案件、揭露了反干部派三巨頭于莫斯科雀丘會晤的烏哈諾夫射殺案件、由法國人希紐萊的女秘書毒殺中牽扯出來的有名的產(chǎn)業(yè)同盟大檢舉 以上這些,都是令他光芒四射的重大案件。除此之外,他受檢察局長庫魯伊倫克的邀請而解決的一般殺人案件的數(shù)目,更是超過了他的年齡,多達四十余件。然而到了近年,他卻漸漸對陰暗的秘密警察生活開始厭倦,轉而向往他曾和克洛尼科夫戰(zhàn)斗過的高加索南部的那片清澈藍天。長此以往,我會腐朽的吧 正是這種尋求改變生活的決心,驅(qū)使他離開了利比揚卡廣場,奔赴中國南部。而后他蟄伏上海,以三年時光專研漢語,直到今年受命幫助苗軍。

193×年5月11日,湊集了槍支一萬二千支、大炮兩百門、飛機五架的黃牙惡魔越過省境,向湖南西部的八仙寨發(fā)動進攻。這就是本案發(fā)生時的背景。而筆者也將就此寫下這篇發(fā)生在洋人館中的、人稱“八仙寨神秘案件”的離奇命案

八仙寨的街道,如節(jié)日般喧鬧異常。除了號令、軍靴的行進、裝甲車的轟鳴、炮車的軸聲,還有終于從培萍軍的那些惡劣士兵手下獲得解放的百姓們的齊聲歡唱。在距離街道一公里遠處的一片靜寂之中,在羅萊爾夫人的松葉手杖發(fā)出的咯噔咯噔的單調(diào)聲音背后,指揮官扎羅夫的馬刺正輕快地響著。扎羅夫隨著夫人將各個房間都看了一遍,不禁慨嘆這中國南部的腹地,竟擁有如此奢華的浴缸和充滿情調(diào)的書房。而更加令他瞠目的則是前些年丟下夫人這獨生愛女、客死八仙寨的牛津人類學家希尤·羅萊爾教授的那些研究設備。尤其是那間解剖學研究室,完備的程度簡直能同一流大學的研究室相媲美。

“這簡直就是神話。真想不到,像這樣的窮鄉(xiāng)僻壤,竟埋沒著人類文明的精髓。”

聽到扎羅夫情不自禁的贊嘆,夫人用運轉不靈的機器般的語調(diào)答道:“家父生前曾經(jīng)發(fā)誓,要把畢生心血獻給周狄峽的原始人骨發(fā)掘工作,所以就把利茲的研究所給整個兒遷過來了?!?/p>

被選作司令部的八仙寨西式宅邸,四周的藤蔓環(huán)繞著威尼斯式百葉窗,油漆斑駁陸離,是一座具有古典外觀的英式山墻建筑。其內(nèi)部除了地下室和自家用的小發(fā)電所,還有二十余間房間。沒有任何漏雨污痕的天花板上,粗壯的樫木如大爬蟲般撐著骨架。不同房間的門上浮刻著不同的雕花,濃縮著教授的出生地亞伯丁所流傳的一種典雅的貴族風情。

扎羅夫很早就聽說了八仙寨的事情。此地位處桂湖山脈和湘江支流之間,背后散布著十多片淺沼澤,是個非常貧寒的村落。刮著西北風的陰天里,空氣中總會雜有暖烘烘的腥臭濕氣,溫熱而又沉悶。惹人作嘔的濃霧從沼澤襲來,那惡臭如同煮烏鴉肉,籠罩著部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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