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2)

死亡數(shù)字 作者:(英)瑞切爾·伍德


我們盯著自己的桌子,或者看向窗外。我們所感覺到的正是他想讓我們感覺的,非常糟糕。我們都知道畢業(yè)以后,等待我們的是怎樣的未來,并不需要一個像他這樣的高傲之徒來提醒我們。

然后,蜘蛛脫口而出:“我感覺很好,先生。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嗎?那并不代表什么。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不是嗎?”

“不,道森,那是所有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我希望你們都聽好了。你們現(xiàn)在的態(tài)度,就決定著你們的將來。不過,要是你們稍微努力一點(diǎn),集中精力,在這最后一年里全力以赴,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你們能獲得普通中等教育證書,從學(xué)校拿到一份良好的記錄,你們將擁有更多。”

“我媽媽就是收銀員?!焙臀腋糁粋€座位的查梅恩說。

“是呀,那并沒什么不好。但是,你,查梅恩,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商店經(jīng)理。你們都需要看得遠(yuǎn)一些。搞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你們看到自己在做什么?來吧,一年后,兩年后,五年后,你們在做什么?勞拉,就從你開始吧?!?/p>

他在教室里四下走動。多數(shù)孩子毫無主意。更確切地說,他們知道他的第一次預(yù)測已經(jīng)夠準(zhǔn)的了。當(dāng)他走到蜘蛛跟前時,我屏住了呼吸。一個沒有未來的男孩,他會說些什么呢?

當(dāng)然,蜘蛛接受了這一挑戰(zhàn)。他坐到椅子的靠背上,仿佛是在對人群演講:“‘五年’的時間,我將開著我的寶馬從大街上經(jīng)過,在音響系統(tǒng)上加些電顫琴,口袋里裝滿了錢?!边@引來了其他男孩的嘲笑。

納特?zé)o奈地看著他,“那么,道森,你怎樣才能實(shí)現(xiàn)這個夢想呢?”

“很簡單,先生。買進(jìn)賣出。”

納特?fù)Q了一副神情:“偷竊,毒品買賣?”他冰冷地說道,“我沒話可說了,道森。觸犯法律,買賣毒品。你只有這些志向嗎?”

“對我們中的任何人而言,這是能賺錢的唯一辦法。你開什么車,先生?停車場里的那輛紅色的歐寶雅特?教書?工作個二十年?我告訴你,我才不會開雅特。”

“坐到你的椅子上,道森,閉嘴。下一位,杰姆,你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在我身上會發(fā)生些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一年以后我將住在哪里。為什么這個男人要折磨我們,讓我們?nèi)绱司执俨话?。我深吸了口氣,用我所能發(fā)出的最甜美的聲音說: “我嗎,先生?我知道我想做什么?!?/p>

“嗯,很好。繼續(xù)說?!?/p>

我讓自己直視他的眼睛:20231225。他現(xiàn)在多大歲數(shù)了?48? 49? 那么差不多退休的時候,他就該走了。還是在圣誕節(jié)。生活是殘酷的,不是嗎?從此以后,他家里人的圣誕節(jié)將不好過。真是活該,殘忍的渾蛋。

“先生,”我說,“我想成為……你……那樣的人?!?/p>

他高興了一秒鐘,臉上正要浮現(xiàn)微笑,然后他意識到我是在開他的玩笑。他的臉陰沉下來,并且搖了搖頭。他嘴唇緊繃,下巴縮緊,可以看到骨頭往外突起。

“拿出你們的數(shù)學(xué)課本,”他嚷道,“簡直是在浪費(fèi)我的時間,”他咕噥著,“浪費(fèi)時間?!?/p>

走出教室的時候,蜘蛛伸手和我擊掌。我不喜歡這個動作,但是我的手不聽使喚地抬起來和他的相碰,好像它有自己的思想一樣。

“我喜歡你的風(fēng)格,伙計,”他說,并點(diǎn)頭表示贊同,“你把他整得很慘,很有效?!?/p>

“謝謝,”我說,“蜘蛛?”

“什么?”

“你不嗑藥,對吧?”

“不,沒有那么厲害的玩意兒,我只是逗逗他而已。你走路回家嗎?”

“不,我有人接,你先走吧。”我得退后等幾分鐘,讓其他孩子先出去??▊愓陂T口等著我。這段時間,無論是上學(xué)、放學(xué),她都會陪我走到學(xué)校,直到我“贏得她的信任”。我才不會讓他們中任何人看到我和她在一塊兒呢。

“那回頭見吧?!?/p>

“好的?;仡^見?!彼褧厣弦蝗?,在它落地的一瞬間把它踢出了教室門,然后跟著它跑了出去。我看著他,心想:看在老天的分上,別碰毒品,蜘蛛。它們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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