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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漢文帝母子怎樣發(fā)跡(1)

不容青史盡成灰:兩漢卷 作者:張嵚


  

第四章  漢文帝母子怎樣發(fā)跡

作為中國封建社會重要的大一統(tǒng)王朝,西漢是一個無可爭議的盛世。比如光耀古今的“文景之治”,創(chuàng)造了中國歷史之前從來沒有過的“GDP成就”,中國人口達(dá)到了空前的6000萬人,國家經(jīng)濟富庶,百姓安居樂業(yè),倉庫儲備豐厚,國庫串錢的繩子,因為長期不用都爛掉了,國庫的儲備糧,也好多都腐爛變質(zhì)。正是這時期巨大的物資儲備,為漢武帝時代擊敗匈奴,提供了最充足的物資保證。中華民族的大漢盛世,也因這時期而奠基。

“文景之治”中的“文景”,即這時期相繼在位的兩任皇帝:漢文帝和漢景帝。而相比之下,漢景帝的談資似乎多一些:震撼全國的七國之亂,是在他的手中得以平定的;西漢王朝的休養(yǎng)生息,也是在他在位時期到達(dá)了高峰。但相比起來,他的父親漢文帝劉恒,在歷史上的地位恐怕會更重一些:大漢王朝的“文景之治”,是從他的手中開始,對于整個西漢王朝的興盛來說,漢文帝,都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在后世對于帝王的評價中,他更是一位被看作楷模的圣君。

做皇帝要做出名,方法自然多種多樣。有能打的,有能殺的,有能干活的,也有能糟踐江山的。相比之下,漢文帝的出名,或許只能用一個字——忍。無論是他登基之前,還是開創(chuàng)治世之后,終其一生,他都是一個特別能“忍”的人。

說到漢文帝的能忍,不得不首先說到他的母親——薄太后。民間俗話說“兒子隨娘”,這位身世坎坷的女人,同樣是一個能“忍”的人。

薄太后的本名,現(xiàn)在說法多種多樣,真實姓名已不可考,但說到她的身份,可以說既很好,卻又很慘。她是蘇州人,母親是魏國的王族,但她卻不是“合法出生”,她是母親和人私通的私生子,又兼秦朝治下,六國王族的身份非但不值錢,反而頗受打壓,小時候的生活,可以說是窮困與白眼交加。這日子得忍,忍了沒幾年終于苦盡甘來,大澤鄉(xiāng)起義一聲炮響,六國遺民翻身迎解放,憑王族身份,成年后她嫁給了魏王豹為妻,也算是王族貴婦。這魏王豹雖說是一方王族,但人生追求卻也不大。秦末農(nóng)民戰(zhàn)爭中,起先他就想著跟對一個好主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討一塊封地,關(guān)起門來當(dāng)王爺。卻偏偏有個叫許負(fù)的算命先生,見了她后立刻驚嘆:此女子將來會生個天子。就這一句話,魏王豹的心思活絡(luò)了:她生的兒子是天子,我是她老公,那也就是說……

心思活絡(luò)了,行為也就活絡(luò)了,好好的魏王也不想當(dāng)了,立刻扯旗造反,跟正在打天下的劉邦撕破臉:算命的都說我老婆的兒子是天子,我還怕你作甚??伤氖莿畹膶κ?,被劉邦的大將曹參幾下子打得稀里嘩啦,魏王豹兵敗身死。許負(fù)的卦,他到底沒弄懂:你老婆生的兒子做天子不假,可這天子的爹,卻未必就是你。

沒弄懂的后果,對于薄夫人是嚴(yán)重的。王族貴婦是做不成了,搖身一變成了罪犯家屬,發(fā)配到皇宮里當(dāng)奴仆,負(fù)責(zé)在紡織房當(dāng)織女。這織女的活可不好干,整個皇宮上至帝王皇后,下至太監(jiān)宮女,里里外外穿的,全都出自織女之手。勞動量大,工作辛苦,地位也低賤得很,最重要的是人生沒機會?;蕦m里的女子,名義上說都是皇帝的老婆,再苦再累,改變命運的辦法,就是被皇帝看中,得到寵幸,最好能生個一男半女,也就有苦盡甘來的希望??苫煸诩徔椃浚@個想法就很不靠譜:有哪個男人會閑著沒事,跑來看女人織布呢?沒辦法只能繼續(xù)忍。

可不靠譜的事情,偏偏就發(fā)生了。當(dāng)了皇帝的劉邦某一日心血來潮,竟真到織布房來閑逛,掃了一眼薄夫人,又偏覺得順眼,順眼了就好辦,一紙詔書調(diào)出織布房,提到宮里做妃子??蛇@“妃子”卻是有名無實,做皇帝的后宮佳麗三千,就算一天寵一個,猴年馬月也難輪到她,只能獨守空房繼續(xù)忍。這一忍,從公元前206年,一直忍到公元前202年,劉邦總算有一天踏進(jìn)了她的房間。正史的說法是,宮里有小姐妹說起這個女人的身世,無意中被劉邦聽到,劉邦一時心血來潮,就過來寵幸了一把。野史上也有說法,是劉邦那天走錯了門,誤入了她的房間,也就順?biāo)浦蹖㈠e就錯了。心血來潮也好,將錯就錯也罷,她和劉邦,也僅僅做了這一夜夫妻,那夜之后,劉邦再沒來過。

可“低概率”的事件再次發(fā)生了,就這么“一夜夫妻”,忍了好多年的薄夫人竟然懷上了,10個月后嬰兒呱呱墜地,是個大胖小子。這就是劉邦的四兒子——劉恒。憑此機緣,她也終于在后宮嬪妃里占有了一席之地,有了作為妃子的名分——薄姬。

得了寵幸,生了兒子,有了名分,所有的低概率事件一連串地發(fā)生,貌似好事都讓她占了??蛇@時候她的處境,卻似乎沒太多改善。宮里得寵的女人多了,生不出孩子來的更多,憑什么你春風(fēng)一度就能懷上?其他妃子們的妒忌白眼自然少不了。而劉邦對這對母子也沒太多感情,有了兒子以后,薄姬又守了8年活寡。老公不答理,生了兒子遭人忌,后宮的娘娘們,誰不拉幫結(jié)派?誰沒有個三親六戚,誰沒個背景靠山?明槍暗箭下,想太太平平地過日子,那是何其難?要太平?還要忍。

所以薄姬繼續(xù)忍著苦日子:事實正是如此,雖然他為劉邦生了兒子,但上上下下都知道這娘倆不被劉邦待見,所以待見他們的人也就不多。賞賜少,沒錢去拉攏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遭的白眼也就不少,甚至連日常的生活,有時候都要靠她自己織布去維持。這樣的環(huán)境下,薄姬養(yǎng)成了溫和待人,凡事禮讓的處世態(tài)度。她溫和地對待皇宮里每一個下人,哪怕是再低微的奴婢,見了面都客客氣氣。后宮的嬪妃們,不管是地位高貴的,還是地位比她低的,有兒子的沒兒子的,一樣恭敬有加,就連兒子有時候淘氣,和其他房里的皇子發(fā)生了沖突,不管理贏理虧,都要帶著兒子跟人家賠禮道歉。忍來忍去,這個無根無基的薄姬,成了后宮里公認(rèn)的好人。

而那幾年西漢后宮的形勢,也真是城頭變換大王旗。在劉邦的晚年,最得寵的嬪妃,就是戚夫人。這位戚夫人本名叫戚懿,山東定陶人,不但生得貌美如花,還是西漢初期有名的舞蹈家,她的“翹柳折腰”之舞,早把劉邦的心迷住了。劉邦衣錦還鄉(xiāng)回故里徐州的時候,帶著的就是她;劉邦征討匈奴失敗后,陪在劉邦身邊,夜夜撫平他受傷心靈的也是她。劉邦晚年的后宮生活里,不但她夜夜侍奉,甚至倆人還經(jīng)常在宮里舉行大型歌舞會,戚夫人每每親自領(lǐng)唱領(lǐng)舞,引得喝彩聲一片。別說比薄姬,就是比起此時貴為皇后,卻長期和劉邦分居的呂后,也實在拉風(fēng)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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