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巴巴地看著飛刀升到最高點，它居然還晃悠了兩下。飛刀的紅穗有半尺多長，如一只無所侍從的小鳥。當它飛上半空的時候，力道已經(jīng)卸了，于是一頭栽了下來，像是突然中彈了。大家全都仰著腦袋，飛刀沒有落在人群的空擋里，“砰”的一聲，正好擊中了某人的頭部。肖戰(zhàn)“啊”的一聲大叫，自己親手打制的飛刀正好落在肖役的腦門上，而且立得還挺牢穩(wěn)的。

大家就像被孫悟空使了定身法的小妖一樣，誰也沒動地方，誰也沒出聲，連大腦活動都暫時停止了，其中也包括肖役。飛刀尖端戳在他腦門子上，肖役的臉蛋如老母雞翅膀一樣，噼噼啪啪地撲閃了幾下。接著紅綢子綬帶似的自上而下地鋪下來，蓋住了臉面，一直垂到胸口。

肖役的班主任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了，她大叫道：“流血啦！流血啦！”然后班主任雙腿一軟，人便坐地上了。

教導主任還算機敏，他知道自己闖禍了，一步跳下領(lǐng)操臺，揮手就把釘在肖役腦門的飛刀拔了下來，口中埋怨道：“你怎么不張羅躲開呀？你個死腦筋！”

一條血柱從肖役的腦門淌了出來，路過眉心，跨過鼻子，然后在嘴巴周圍轉(zhuǎn)了個圈兒，最終流進脖子里去了。肖役似乎是休克了，兩顆眼珠子如兩個死面包子，一動不動的。教導主任真是害怕了，他伸開大手，在肖役面前揮舞了幾下：“這是幾呀？這是幾？”肖役還是沒動地方，主任回過頭，眼含熱淚，悲愴地大叫道：“他他他是哪個班的？你們都說句話呀！”

這聲帶著顫音的呼喊終于起了作用。肖役如被雷劈了一樣，“嗷”的一聲就叫出來了。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閉著眼睛，高昂著大嘴，眼淚、唾沫、鮮血驟然間就噴了主任一身，之后就是肖役慣有的，悠長的，撕肝裂肺的哭聲。

此時校長老遠地從隊列后方?jīng)_了過來，他手指著天空，大叫命令道：“快送醫(yī)院，快送。”

主任抱起正在號啕的肖役撒腿就跑，校長跟在后面，邊跑邊向同學們揮手道：“回去上課，全散了。誰也不許瞎說……”

學生們都被嚇壞了，大家麻雀一樣地蜂擁著飛進教學樓。只幾秒種的功夫，操場上就空無一人了。

二十四

操場上是沒人了，但領(lǐng)操臺上卻還站著兩位呢。

肖戰(zhàn)一直在吸冷氣，天哪！教導主任居然用自己制作的飛刀襲擊了肖役，這事有點邪乎了！眾人一散，他竟覺得一股涼氣從肚臍眼鉆進肚子，一溜煙地跑到腳心，弄得自己渾身癢癢。然后它又轉(zhuǎn)回膝蓋，順著大腿又爬上來了。他扭臉看了看馮都，馮都比較清醒，他正在思考二人的出路問題。

馮都手指操場，瞇縫著眼睛說：“人都走了，咱倆怎么辦？”

肖戰(zhàn)說：“老師沒讓咱倆離開?！?/p>

馮都說：“咱倆總不能在這兒站一天吧？對了，你弟弟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肖戰(zhàn)并沒有覺出難過來，他眨巴著眼睛說：“萬一肖役要是死了，是槍斃主任還是槍斃我呀？”

馮都說：“為什么要槍斃你呀？”

肖戰(zhàn)拍著大腿，頗是絕望地說：“兇器是我做的?！?/p>

馮都哼了一聲?！澳貌说栋讶丝乘懒?，難道會把做菜刀的槍斃嘍？你別胡思亂想?！?/p>

肖戰(zhàn)對馮都得出的結(jié)論表示出極大贊同，他一個勁點頭：“對，對！應(yīng)該把主任槍斃嘍。我做了五把刀，可那小子還藏了兩把刀呢，估計是給他兒子了?！?/p>

馮都忽然意識到他們純粹是在浪費時間，大叫道：“咱們趕緊回家吧，找你爸爸去，你弟弟真死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