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役鄭重其事地蹲下來，先是拿拳頭在瓦塊上敲了幾下，然后舉起手掌，學著黑子的樣子，大叫一聲，狠狠地劈了下去。

又是喀的一聲，瓦塊碎了。黑子鼓掌道：“行，肖役真有出息了，好樣，我封你當柔道一段?！?/p>

馮都瞟了人群一眼，滿肚子都是瞧不起。原來黑子冊封段位就是這么干的，看來這柔道實在不怎么樣，純粹是騙人的把戲。

肖役并沒有磕頭謝恩的意思，他仰臉望著肖戰(zhàn)，哆哆嗦嗦地說：“哥，你找咱爸去吧?！毙?zhàn)驚道：“你怎么了？”肖役呆呆地說：“手不能動了?！?/p>

大家的眼睛齊刷刷地落在肖役的手上，只見他的右手與手腕成直角垂頭喪氣地耷拉著，全然是抬不起來了。黑子大喊一聲：“不關(guān)我的事?！闭f完，他第一個跑了。接著所有的孩子都跑了。只剩下肖戰(zhàn)、馮都和想哭又不敢哭的肖役，肖戰(zhàn)也有點害怕了，他蹲在肖役面前：“疼不疼？”肖役若有所思地說：“不疼，就是不能動了，肉里好象有幾個釘子，扎得難受。”

肖戰(zhàn)和馮都對望了一眼，馮都小聲道：“快叫你爸爸吧，頭年三蛋子胳膊骨折時就這樣。”

肖戰(zhàn)咽了口唾沫，為難地說：“我怎么跟我爸說呀，要不，你去吧。”

馮都倒是挺坦然的，這事與他沒關(guān)系。

馮都跑回大雜院，叫出肖從，把事情的經(jīng)過講述了一遍。肖從嘆息道：“前幾天我跟肖役說，做人應(yīng)該爭氣，不能動不動就哭。這回倒好，骨折了！”肖從無奈地跑到河邊，抱著肖役去醫(yī)院了。

肖役小指骨與手腕連接的骨頭斷了，此后他不得不天天舉著手指頭上學，很多老師都誤以為他要主動回答問題呢。好在馮都他們已經(jīng)上中學了，不用天天陪著肖役去學校，否則大家又要笑話他們了。至于黑子等人，許久也不敢在街上露面，后來《姿三四郎》播完了，黑子馬上把自己的柔道九段給取消了。

四

馮都的學習成績比肖戰(zhàn)優(yōu)秀，但肖戰(zhàn)愛好無線電，而且還參加過幾次市里的比賽，在學校也算是風云人物了。

有一天放學回家時，肖戰(zhàn)神秘地問馮都，到底喜歡哪個類型的女生。馮都不假思索地說：“原來喜歡小花，現(xiàn)在喜歡真優(yōu)美那樣的?！毙?zhàn)面露鄙夷，揮著手說：“真優(yōu)美是一點兒都不好看，大長臉小眼睛，也就是日本鬼子才喜歡?！瘪T都說：“我就愿意當度丘，你管不著?！毙?zhàn)卻根本沒把他的不滿放在耳朵里，自顧自地說：“我最喜歡亞男了。你知道嗎？她叫米雪，在香港人家說她是黑俏姐，俏就是漂亮的意思?！?/p>

當時《霍元甲》風靡大江南北，迷蹤拳威鎮(zhèn)黃河兩岸。肖戰(zhàn)口中的亞男是電視劇里霍元甲的小情人，那丫頭眉目不錯，很多男孩子都把她當成性幻想的偶像。但馮都不喜歡她，在他眼里亞男怎么看都像個缺心眼的，一點兒靈秀的感覺都沒有。馮都笑道：“那你還得先娶個老婆，然后才能要亞男呢?！?/p>

肖戰(zhàn)胸有成竹地說：“我直接把亞男娶回去就行了?！?/p>

馮都覺得這小子是異想天開，哼哼著說：“等你長大了，亞男都五十歲了，你還能娶個老太婆嗎？你媽能答應(yīng)嗎？”

肖戰(zhàn)神秘地湊上來，小聲道：“初二的夏娃像不像亞男？”

“夏娃是誰？”馮都暈了，夏娃不是亞當?shù)睦掀艈幔渴侨祟惖淖婺棠?，她與亞男有什么關(guān)系？

肖戰(zhàn)的臉孳孳孳地冒出了牛油，他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兒顫了?！熬褪悄莻€初二三班的，家住崇文門的？和我一起參加過航模比賽呢？你想起來沒有？就是留一個小刷子的女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