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沈先生,當(dāng)初的燈光設(shè)計做得也很……必須一亮全亮,一滅全滅——”
眼睛適應(yīng)強光之后,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正面墻上懸掛著的一幅近兩米高的真人黑白照片,一個穿著白紗裙、系著白色腰帶、長發(fā)上打著白色蝴蝶結(jié)的女孩子笑吟吟地對著我。在一片漆黑的背景中,她的形像極富立體感地表現(xiàn)出來,似乎呼之欲出。
三樓的格局非常奇怪,迷宮一樣分布著曲折的隔墻,把空間分割得亂七八糟,視線所到之處,全部是墻壁和照片。
所有的照片上,都是那個一身白的女孩子,唯一不同的是,她手里握著的工具沒有兩張是相同的,有的是劍、有的是刀、有的是羅盤、有的是拂塵,也有木魚、金鐘、禪杖、經(jīng)卷,不一而足。
“這是我的小姨,媽媽的親妹妹,她的名字,叫做‘納蘭小舞’?!比~溪的聲調(diào)有些凄切。
細看過去,畫中人的眉目,依稀與葉溪相似,只是那雙帶著男性倨傲氣質(zhì)的劍眉,每每流露出剛直不屈的豪俠氣息。
納蘭小舞,是個很好聽的名字,而且聽上去似乎非常耳熟。
我橫向踏了幾步,已經(jīng)明白,風(fēng)水師在這層樓上設(shè)置的是一個“正反九宮八卦陣”的變數(shù)格局。從樓梯上來的人,筆直向前,可以從“生”門直入大陣的核心,進退自如,不受任何羈絆;但是被困在陣中的人,要想突圍出去,卻是非常困難,至少要按照周易的六十四卦方位變換,每一步重新推算,才能順利破解出陣。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無論是學(xué)識多么高明的異術(shù)士,只要神志被別人的陣法所迷,再想退出來就無法自主了。
“請跟我來?!比~溪低頭看著腳下,小心地單獨踏著印有并蒂蓮花圖案的方磚前進,屏住呼吸,不敢出錯。
“葉小姐,你要我看的東西,是在陣勢的‘死’門旗下?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值得重重落鎖不說,還要修建這么詭異的八卦陣困著它?”我停在入陣口,不肯完全相信她。
左右兩側(cè),各掛著一張納蘭小舞的照片,左邊的手里握著青龍偃月刀,右邊的則是捧著一卷字跡斑駁的古書。她的眼珠清澈靈動得仿佛隨時都會動起來一樣,其真人一定是個笑一笑就能迷倒眾生的大美女。
我的手無意識地摸向墻面,赫然發(fā)現(xiàn),壘砌這些墻面所用的,全都是精雕細刻的上好花崗巖,并且細密地鑿刻著盲文符咒。“死”字的出現(xiàn)頻率高得驚人,其中一句,竟然羅列了十一個“死”字,筆畫之間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恨。
腳下和頂面,也都沒有避免,同樣刻滿了符咒,與異術(shù)界不同的是,這里的咒語都沒有明顯的出處,跟我接觸到的知識完全不同。
“沈先生,那是一只大型保險柜——”葉溪停在了前面的拐角處,她的身影與納蘭小舞的照片并列在一起,真幻難辨。
我向后退了一步,閉上雙眼,擺脫了照片中女孩子笑靨如花的誘惑力。
奇門遁甲陣勢,是絕對不可以亂闖的。
這種神秘法術(shù),由春秋戰(zhàn)國時的鬼谷子首創(chuàng),一直發(fā)展延續(xù)至今,高深詭譎至極,不僅僅能夠應(yīng)用在兩軍廝殺的戰(zhàn)場上,更能隨機應(yīng)變地布置于任何地點,殺人于無影無形之中。
葉溪身在陣中,思想變化肯定會受陣法的影響,身子一閃,已經(jīng)過了拐角,從我視線里消失了。
對于“九宮八卦陣”的一百多個變化,我也曾經(jīng)認真熟讀過,所以沒有經(jīng)過太多的考慮,跟著入陣。葉溪作為別墅的主人,總不至于自己布陣戕害自己吧?
在陣外看那些黑白照片,只是些美女的影子,一旦入陣,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似乎全部活了起來,手里的種種武器,也帶著隱隱約約的殺氣。
所有的奇異感受中,最強烈噴涌著的,是西北角“死”門位置的陰氣,自始至終噴薄欲出。
我追上了葉溪,她的臉上已經(jīng)滴下了冷汗,左手扶著隔墻,緩緩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