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悄悄地在給她物色禮品,最后在松蕃縣,我選中了一塊當(dāng)?shù)爻鐾恋蔫庇瘢m然價格偏高(喊600元,400元成交),但東西著實不差,頗有說頭,看上去白里飄紅的,切面呈手掌形狀,捏在手里涼涼爽爽的,手感極好。
有了這塊玉,也有了泄露一下私情的念頭和機會。朋友聽罷,怪我此行未將她帶出來。
“哈哈,我是多好的幌子,你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給你提供這個機會,也算是我臨死之前物盡其用啊?!?/p>
說是這么說,可我又怎么能這么做。利用一個身患絕癥的人來做什么,除非是無恥之徒,要么是大禍臨頭,迫不得已的。但既然秘密已道破,不妨將心中一些疑慮訴諸朋友,看他能否指點迷津,于是便說起她胸上的黑記。
“它是黑色的?”
“黑得發(fā)藍,摸上去有點毛茸茸的?!?/p>
“每次都那樣的?”
“每次都這樣,一碰它她就換個人似的,變得妖冶,迷亂?!?/p>
“你問過她什么嗎?”
“沒有?!?/p>
“你為什么不問她?”
“這顯然是她的一個怪異,我怕傷害她?!?/p>
“你不怕她傷害你?”
“她為什么要傷害我?”
“你不是常說神秘和恐懼是連在一起的?!?/p>
“她不是個神秘的人。”
“我看她已經(jīng)夠神秘得了,無私無怨地愛你,身上還有個秘密的性器官。套用你的話說,秘密是和秘密連在一起的,誰知道一個秘密女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你這是在告誡我不要跟這個女人來往嗎?”
“我是個要死的人,我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我現(xiàn)在可以做任何的事,不管是危險的還是邪惡的。所以,我現(xiàn)在心里想的和嘴上說的,對你和任何人都沒什么意義和價值的。”
朋友是個謹(jǐn)慎又穩(wěn)重的人,在不知道自己病之前,他的生活是拘謹(jǐn)又笨拙的,即使現(xiàn)在這種拘謹(jǐn)和笨拙依然沒有離開他。他對我跟這個女人持什么態(tài)度,我想我是聽明白了的,只不過我不以為然罷了。我以為,林達確實有神秘之處,但她的神秘似乎只叫我感到好奇,并沒有恐懼。00黑記 我們的旅行并不順利,回來路上遇到了山體塌方,耽誤了我們將近兩天時間?;氐匠啥己?,朋友迫不及待地買了當(dāng)天晚上的機票。在我送朋友赴機場的半路上,我接到林達的一個傳呼,時間是晚上七點多鐘,上面有這樣的留言:有非常要緊事,請速回電話。號碼是家里的,和以往的傳呼相比,這個傳呼要求回傳的口氣顯得尤為堅決,問題是這時候我怎么可能去見她,我不可能才送走朋友馬上又造一個什么理由去干什么。
這真是一個不合時宜的傳呼,它逼迫我日后要對林達撒謊,因為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去見她的,所以我沒給她回傳呼。回傳呼說什么?還不如權(quán)當(dāng)不知,以后要問起來,我就說還沒回來呢。我相信,談婚外戀,類似的謊言總是少不了的,除非你有分身術(shù),或是失憶癥。
第二天我直到快中午才起床,查傳呼,發(fā)現(xiàn)林達又呼我了兩次,口氣還是那么緊急。我想什么事這么急,撥去電話,電話沒人接,我又呼她。和以往一樣,傳呼很快回來了,我抓起話筒,只感到一股陌生的氣流沖進耳朵。
“你是誰?我找林達。”
“我是林達的朋友,我叫張莉?!?/p>
“林達呢?”
“她出事了?!?/p>
“出了什么事?”
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要求我盡快跟她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