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強點點頭道:“是的,爸,你歇一下,看你……汗水都把衣服弄濕了。”
豬大腸呵呵憨笑道:“不用不用,咱們整快點去把名先報了!”
朱自強笑道:“沒事的,報名時間是兩天呢,你先歇會兒好不好?”
“你這小雜……死孩子!把老子的話當(dāng)放屁?你爹一輩子沒進過高等學(xué)府,好不容易跟著月亮走沾回光兒,你還不樂意是不是?”本來想罵“小雜種”的,可是在學(xué)校門口,要是被其他學(xué)生聽到,肯定會笑話兒子,豬大腸只好改成“死孩子”。
朱自強趕緊點頭哈腰地說:“走走,馬上走!”心里暗暗高興,看來老爸也不是不分場合的人嘛!
父子二人跨進校門,朱自強小聲地說了句:“一中,我來了!”豬大腸耳朵很尖,這句話聽了個明白,胖乎乎的臉蛋,一下子就見不到五官,伸出空著的手拍著朱自強的頭道:“好兒子!”
朱自強有些激動地打量著學(xué)校,一進校門就是個超大的操場,中間是草皮部分,外圍鋪著細沙石的跑道,一幢五層高的綠色教學(xué)樓擋住了山下的風(fēng)光,順著過去是教職工樓,只有兩層,紅色的土墻木板樓。
過了操場,從兩邊又要上石階,上邊是三個籃球場并排著,左邊面對縣城的方向,是幢黃色的建筑,樣式古樸,門頭龍飛鳳舞地寫著“大禮堂”三個字。在籃球場的背面,一排三層高的舊式老房子,有人從樓板跑過,發(fā)出咚咚的響聲,靠近大禮堂的轉(zhuǎn)角處有個大棚,用牛皮氈蓋著。
朱自強看著三個籃球場時,魂都差點沒了——那雪白的籃板,綠色的鋼架,還有飄著紅尾的球網(wǎng),在籃球場的后邊是根銀色的大旗桿,此時還沒有紅旗掛著,估計要開學(xué)典禮之后才會飄揚起來。
“原來這里頭這么大!這么漂亮!在山腳下看起來不怎么樣,上來才發(fā)現(xiàn)有這么好??!”豬大腸有些犯暈地說著。
朱自強笑道:“我也是第一回上來,以前只是聽說過。爸,那邊是新生報名處,我們過去!”
新生報名處在操場邊上,紅紙黑字,兩個穿著中山裝、戴著眼鏡的老師坐在兩張課桌后,相距一米左右。
朱自強掏出錄取通知書遞過去:“老師好,我是八二屆二十四班新生朱自強。”
那老師頭發(fā)整齊地往后梳,中山裝的風(fēng)紀(jì)扣緊緊地扣攏,整個人瘦得像牛肉干,年紀(jì)有四十歲左右,眉尾有一撮較長的眉毛,看起來有些學(xué)者風(fēng)范,聽到朱自強自報姓名后“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你就是朱自強?狗街小學(xué)的朱自強?”
朱自強點點頭,心想:“我很有名嗎?”
“我叫王香堂,二十四班班主任。歡迎你,朱自強同學(xué)!”
朱自強聞言一驚:運氣太好了吧?一來就碰到班主任。馬上尊敬地叫道:“王老師好!”他不知道,這次王香堂可是專門來等他的,這次他跟另一個老師猜拳輸了,一三五奇數(shù)名次的學(xué)生歸二十三班,他只好要了二十四班的偶數(shù)名次。
剛好朱自強是他這個班的頭名,全縣第二名,并且只有十一歲!錯了,是十一歲還差半年,這簡直就是個人才??!不過,二十三班的武曲、教委武副主任九歲的小兒子是第一名,王香堂不稀罕,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的,那武曲除了讀書什么也不會!
這種學(xué)生不教也罷,一個書呆子而已。
豬大腸的手在胖胖的肚子上搓了好幾下,試圖把手上的油全部搓掉。他仍然穿著一身咔嘰布的工人服,不過這身衣服被五花肉用了半包洗衣粉洗過,主動握住王香堂的手道:“王老師你好!我是朱自強的家長,我叫朱大長,人家都叫我豬大腸,我是個殺豬的。以后全靠王老師了……”
王香堂也笑著與他緊緊地握手道:“你客氣了!你們教育得好,這孩子不錯!你盡管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對了,先把報名手續(xù)辦了吧。有沒有什么困難?我是說經(jīng)濟上?!?/p>
豬大腸搖頭笑道:“沒有沒有,王老師不用擔(dān)心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