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肉指著她:“就是砍你了!你拿洋鏟先動手,我為什么不能砍?”
那女人被五花肉嚇丟了魂,嘴里分辯道:“我是去掀灶臺……”五花肉聽到這話馬上就跳起來大叫道:“走走走,你自己也承認先動手,走,我們去派出所去,讓公安的人好好聽聽,仔細看看你男人是個什么德行!光腳的還怕穿鞋的?你們不就是仗著有工資嗎?走啊走??!”伸手去拉那女人,兩口子一起后退,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這時旁邊有人道:“別吵啦,趕快去醫(yī)院止血吧!”
五花肉叫道:“不行,這是我砍傷人的明證,先到派出所把事情說清楚,趁熱打鐵,萬一事后不承認先動手,我怎么辦?”
有好事的人打圓場道:“算了,算了,也沒傷到筋骨,鄰里之間要和睦相處,你們兩口子也真是過分,人家孤兒寡母的不容易,砌個灶臺也沒礙你家啥子?!敝車娜搜劭创虿黄饋?,這人說的話倒也規(guī)矩,于是紛紛勸解,朱自強上前去把母親扶回了屋子。
“三兒,是不是把你嚇著了?”五花肉這一打一鬧,顯得無比疲憊。朱自強搖搖頭,心里對母親的這種做法有些疑惑,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來:“媽,萬一真的到派出所去,你不怕嗎?”
五花肉瞇著眼睛,臉上透出一種狡猾:“三兒,你還小,這人啊就是喜歡欺軟怕惡,又要裝出一副慈悲的樣子。人不離好,馬不離草,你越是軟弱,別人就越是要欺負你,不能慣著,明白嗎?”
朱自強聽得一頭霧水,搖頭道:“沒整明白!”
五花肉笑道:“你呀就是太老實,臉皮薄,是得好好磨煉一番了,省得將來吃虧!這兩口子嘛,我吃定他們不敢跟我去派出所!”
“為什么?”
“習慣?。≌l都怕麻煩上身。一來他是有工作的人,就靠點兒工資過日子,就算他贏了官司,老娘頂多賠點醫(yī)藥費,可他的臉面就沒有了,弄不好他在單位抬不起頭來。嘿嘿,你別看我砍得嚇人,我賣了這么多年的豬肉,心里有數(shù)!哪兒下刀,下幾分勁,那兩刀只是砍得她痛,痛得她怕!你那一腳是多余的,我刀挨肉上會偏開的,嘿嘿。這二來嘛,他自認為自己住在縣城里,又有工作,有體面,如果傳出去欺負孤兒寡母,丟不起這人。不過,我料定他會來詐點醫(yī)藥費,不信你等著看!”
朱自強聽老媽這一分析,心里有些明白了:“那怎么辦?”
五花肉笑道:“你忘了你媽是什么人?我手里的錢能輕易拿出去?就憑他那個樣,不是我小看他,枉自讀了點書,全他媽喂狗了!唉……你媽就是命不好,要是上過幾天學,兒子,不是吹牛的,老娘早是科長局長了。”
朱自強急忙點頭道:“肯定是!老媽,你腦筋轉得太快了!”
五花肉長長地嘆口氣:“如果你從小就去撿煤渣,拾菜葉,偷黃瓜番茄,為了生活什么事都去做,你就會明白老媽為啥這樣厲害了?!毕肓讼胗滞蝗晦D過頭來問朱自強:“如果剛才老媽被打了你會怎么辦?”
朱自強聽到這話毫不猶豫地說:“殺了他們!”語氣冷淡,但卻毫無一絲做作。
傍晚的時候,五花肉故意跑去跟二樓上歪脖子的鄰居,那姓王的苗族婆娘閑話嘮家常,有意無意地透露出教委副主任武正木是自己的親二哥,侄子武志、武德等人在街上也開始有點惡名了,這么三說兩說,很快就達到了目的。
確實,武家在縣城里邊比較少見,這么多兄弟姐妹,還有武志他們這一代都是壯年,又是土生土長,那歪脖子是轉業(yè)回來,分配到電影公司,沒什么基礎。他婆娘聽了鄰居的說白后,心里也開始打鼓,中午還叫囂著沒完,這下倒反過來勸男人算了,惹不起!
朱自強看著得意的母親,有些好笑地問:“老媽,這就是你的手段???”
五花肉笑嘻嘻地說:“是不是覺得老媽沒出息?靠賣弄關系呀?我跟你說,雖然你舅舅他們對咱們冷淡,可是真要出事兒了他們絕對會站出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