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一個人的職業(yè)生涯還是從外企干起好，畢竟像斯泰爾斯這樣的外企的管理還是可圈可點的。到了一定時候，再到國企或者民企去變現(xiàn)，至少外企的那些積累還是值的?！绷_伯特若有所思地說。

“我也是看到這點，再說了，從民企往外企跳難，但從外企往民企跳就容易了，做得不順再跳回外企，也不是什么難事?！焙孟裼幸庖邮裁刺魬?zhàn)似的，威廉最近天天往健身房跑，還真練出了些成績，雖然是瘦了，但精神很好。

“不過，我也有一點疑惑?！绷_伯特說。

“什么疑惑？”威廉吃飯向來快，好像吃飯對他來說就是個固定任務(wù)，吃什么，怎么吃，都是小事，這跟羅伯特有很大的區(qū)別。

“你怎么選擇在這個時候走？我聽說上個月的量掉得厲害，你這時候走，不清楚的人還以為你引什么咎呢。”

“我不是沒想過。但這邊剛跳車，那邊就上車的運氣也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再說了，船大難掉頭，我那么胖，轉(zhuǎn)個身子不容易啊?！蓖f這話的時候，眼睛里面剛好碰上一個正走進餐廳的女人，就定在那里，羅伯特看他說話怔怔的，順著眼睛也跟了過去。

“好一對美腿！”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以前跟幾個銷售人員討論看女人先注意哪個部位的時候，威廉和羅伯特都說是小腿，而其他有說臉部的，有說胸部的，于是威廉和羅伯特就被稱為“腿派”，其他人則分別冠之以“臉派”、“胸派”。

如今，兩個“腿派”就要散在眼前了，羅伯特多少還是有些感慨。吃罷午飯，兩人分手。羅伯特并不急著回公司。公司規(guī)定有一小時左右的午飯時間，而通常，大家也都會利用這個時間到外面透透氣。羅伯特不喜歡把應(yīng)酬安排到晚上，所以經(jīng)常中午約人吃飯，稍晚些回來也是常事。他需要仔細(xì)掂量威廉的離職對公司的影響。

入梅的季節(jié)，云低雨急，一股股的躁動。

袁克敏跟威廉的談話是在他回來兩天后才進行的，這多少有些讓威廉失望。他去意固然是定了，但內(nèi)心總還是希望袁克敏能留一留他，而且也期望袁克敏能第一時間作出反應(yīng)。袁克敏竟然過了兩天才來找他，威廉覺得自己非常沒有面子，好像一個孩子以哭來要挾大人，而大人卻根本沒有搭理他的要求一樣。

“我是提前回來的，特倫斯希望我能盡快解決銷量下降的事情。時差還沒調(diào)過來，昨天去了廣州，下午就飛北京，今天趕緊回來，明天還要到成都?！痹嗣粞廴γ黠@發(fā)黑，但精神似乎很好。

聽到袁克敏的解釋，威廉倒覺得自己小家子氣了：“哪里，哪里，是我這時候還添亂！”

“怎么想的？為什么走？怕我搞不定啦？”袁克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責(zé)怪的意思。

“對公司的架構(gòu)我是有些concern（擔(dān)心），也有些不適應(yīng)，但這不是主要原因，更不是不相信你老大，而是我自己感覺做了這么些年，動力有些不足了，想換個環(huán)境。”威廉誠懇地望著袁克敏。

其實，袁克敏很清楚，威廉天性是個想當(dāng)老大的人，他的英文水平、業(yè)務(wù)能力和帶團隊的能力都非常強，也是袁克敏心底認(rèn)可可以接自己班的人。如果硬是要挑毛病的話，他在戰(zhàn)略思考上還欠缺一些，這也是許多中國本土經(jīng)理人的通?。簶I(yè)務(wù)非常精通，但視野相對狹窄。

“去哪里呢？”袁克敏問。

“不瞞你說，去泛亞?！蓖卮?。

“泛亞，王濤那里啊。他人倒蠻客氣的?！痹嗣羯陨杂行┏泽@。但轉(zhuǎn)念一想，威廉這種寧為雞頭、不為牛后的人，如果真是平行跳到一個同級別的外企，對他是沒有什么增加值的，所以去民企，可能管理幅度要大一些，這樣就好理解了。

“擔(dān)任什么職務(wù)呢？”

“嘿，你也知道，民企給的title（頭銜）都很大，但沒啥實權(quán)的，都大老板拽著。讓我做高級副總裁兼日化事業(yè)部總經(jīng)理?！蓖M量顯得無所謂地說。

“日化事業(yè)部？那就是說泛亞現(xiàn)在開始多元化了嘛?！痹嗣酎c了點頭。

“是的，他們已經(jīng)在生物制藥這塊兒投資了，好像還引到了風(fēng)投，另外，在地產(chǎn)方面也有投資?！蓖疀]有提到上市的事情。

“你自己想清楚吧。我看要不這樣，你先把辭職信收回去，我后天回來，晚上一起吃個飯，再談?wù)劊臀覀儍蓚€。”袁克敏把辭職信遞給威廉。

“呃……”威廉有些驚訝，但還是不自覺地接過了辭呈。

其實，袁克敏知道，一來，威廉橫豎也是要走的，完全不留一下，彼此都過意不去；二來，拖一點時間，是因為讓誰來接威廉的位置他還沒想好，從里面提還是從外面找？這么關(guān)鍵的位子不是輕易就能定下來的。

“袁總，銷量下滑的事，你看……”威廉看出袁克敏不想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就轉(zhuǎn)到銷量的問題上了。

“我已經(jīng)挨個兒跟幾個主要的經(jīng)銷商溝通了，這是暫時的情況，不用驚慌。市場經(jīng)濟嘛，起起落落很正常，華爾街不也這樣嗎？主要是我們增長得太久了，大家關(guān)心的都是增長多少的問題，似乎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下跌。你想想看，世界上找得出一棵把天撐破的樹嗎？”袁克敏的笑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