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賓位子上那個男子一直在似笑非笑地打量我,目光流轉,似有深意。他四十多歲的樣子,氣度不凡,尤其是一雙眼,能看到人的骨子里。
與眾人的拍手叫絕相悖的是,裴蕾沒有任何笑容,她低下頭,兀自啜了一口啤酒。我不確信她是否欣賞我的口才,但我確信,她不欣賞我的姿態(tài)。莫名的悲傷油然而生,原以為28歲的裴蕾,美貌與財富并具,能力和青春兼有的裴蕾是上帝的杰作,世間的寵兒。這一個傍晚,我對她的看法被那個姓李的法官和一屋子牛鬼蛇神顛覆得面目全非。她不過是個28歲的獨身女子,即便是處事圓滑的她,在他們不懷好意的欺負下也是孤掌難鳴。
酒過三巡,我如坐針氈。好在老翟適時打來通電話,我長出一口氣,欠身離開包廂。
老翟:“你在哪兒呢?”
我:“裴總請吃飯呢,海鮮。”
老翟:“又吃飯?蘇醒不是我說你,你剛剛出師,蹭飯別蹭太頻了。人家嘴上不說,心里保不齊會想,這中寰怎么都是些吃貨?。俊?/p>
我想發(fā)作一下,又仔細玩味了他的話,我好生納悶——用周星星的話講——為什么要用個“都”字哩?
我告訴老翟,這是頓業(yè)務飯,我的任務就是充當一位看客和吃客?!敖裢鞤市的司法界大牛們都到了,一票人在包廂里折騰得烏煙瘴氣,巨無聊!巨能裝!”
老翟一拍大腿說:“蘇醒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些是何等重要的人物?都是只手遮天的王后將相啊,有多少律師腦袋削尖了也遇不見這樣的機會,你居然口口聲聲說無聊……”
“你身上帶了名片沒有?”老翟問。
“沒有?!?/p>
“那我的呢?”
“更沒有了……你想干什么???”
“當然是發(fā)給他們,和人家交換個名片,以備不時之需啊?!?/p>
我告訴老翟,溜須拍馬已經來不及了。那些王侯將相我一概沒理,并且差點和一個公公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