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琳緩緩抬頭,淡淡一笑把聲音壓得更低了:“蘇律師,我跟你匯報個情況,你先別動聲色聽我講?!?/p>
苑琳說:“在我側(cè)后方,西南角那兒,有人盯著咱們呢?!?/p>
我怔了一下,拿起一片餐巾紙擦了擦嘴,順便瞥了一眼。
果然!西南角那兒坐了一個男的,邊用筷子撥弄盤子里的菜,邊作側(cè)耳傾聽狀。不是別人,正是老趙廠里那個沏茶的小工,綱子。
“我盯他很久了,我們剛進(jìn)來他就到了,一直坐在最遠(yuǎn)的位子上監(jiān)視著咱們,”苑琳說,“咱這頓飯吃了兩個多鐘頭,他也吃了兩個多鐘頭——很顯然,這是個‘探子’,是沖咱們來的?!?/p>
我恍然大悟,敢情這苑琳一直不聲不響,用手機(jī)的反光面和對方玩?zhèn)善婆c反偵破呢。我和這位大哥合作了一星期,此間盡給我添亂了。這次第冷不防給我一個回報,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這……咱們該怎么辦?”情況上升到反偵的高度,我就沒主意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對面的苑琳。
“這兒人多,咱們不好下手。待會咱們結(jié)賬,出了門找個僻靜地方對付他?!?/p>
苑琳抬手喚服務(wù)員:“結(jié)賬?!?/p>
出了飯店,我們磨磨蹭蹭地走了十幾步,眼角余光觀瞧,綱子也跟出來了。我和苑琳故意把聲音抬得老高,嘻嘻哈哈地拐到一個巷角。綱子不知是計,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跟過來了。轉(zhuǎn)彎處,綱子剛一探頭苑琳的腳就到了。他抓住綱子的上衣,下面一個掃堂,接著跟步再來一個擒拿,綱子慘叫一聲,被苑琳按在身下。
此刻的苑琳仿佛兇神惡煞:“小毛賊,跟蹤老子半天了!誰派你來的!”
綱子的頭被苑琳牢牢按住吃了一嘴泥巴,他掙扎著歪過頭:“大哥……大哥,輕點兒……我不是賊,我是群眾……是……是來舉報的……”
“你們不是警察嗎……你們不是要找……找李德財他們嗎,”綱子氣喘吁吁地說,“他是殺人犯,我知道他在哪兒……”
隨后的五分鐘里,這個叫王綱的刀具廠工人,在苑琳的武力威脅之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明了來意。
王綱交代,刀具廠工人李德財,當(dāng)?shù)赜忻牡仄?,自幼惹是生非,靠著他和廠長的關(guān)系進(jìn)了刀具廠。三年多以前曾相中廠里一名女員工,施以調(diào)戲的過程中正碰上女工的男朋友。雙方大打出手,李德財伙同孫茂盛打折了人家三條肋骨。此后,車間主任趙大成頂著二人的威脅,匯報給廠領(lǐng)導(dǎo),將二人開除。此后傳聞李德財與孫茂盛合伙去D市做起了買賣,究竟是什么買賣,誰也不知。大約幾個月前,李德財獨自一人慘淡回鄉(xiāng),躲在娘家,深居簡出至今。
苑琳聽完雙手用力:“還有呢!你不是說他殺人了嗎?殺人是怎么回事?說!”
“我說啊,我全說——他是殺人了,千真萬確!”
“你是怎么知道的?”苑琳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