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挺高興。他現(xiàn)在做銷售了,負(fù)責(zé)的客戶和我一樣,這是我以前不知道的??粗P躇滿志地離去,我想到了老海,不知這廝何時才來。他不來,使得我在這里一個人的辦公室生涯變得十分可笑。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獨守空閨的怨婦。
涂總
老海還是沒來,我的活兒來了。
一天晚上,老海打電話來,背景聲音很嘈雜。說是客戶那邊一臺路由器的版本需要升級,叫我次日過去看一下。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去了。
負(fù)責(zé)這事兒的人是涂總,看著年紀(jì)比我大一些,挺精干的樣子。他話不太多,大家簡單寒暄之后約好晚上做升級和割接。臨走,我跟他說,我是新來的工程師,很多東西還不熟,請多指教。
他好像有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好說好說?!?/p>
不知為何,我對自己一些階段性的時刻格外注意。比如見到涂總,我對自己說,這是我到思科見的第一個客戶;走出他們大樓的時候,也使勁看了看這棟并不起眼的建筑:這是我將來要一直泡著的地方啦。
這好像是一種心理疾病。
晚上,我們在機房會合。客戶方面,除了涂總,還有兩個女孩子,她們是小君和小桂。上手幾條指令,我就知道這兩個女孩子的水平都遠遠在我之上,只得趕快把早上和涂總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剩下我能做的,只有把下載好的軟件交給他們由他們自己操作了。
我想,她們肯定是看出了我尷尬,于是不著痕跡地動手開始操作了。在那個深夜里,思科的工程師心悅誠服地站在客戶的工程師邊上看著她們嫻熟操作,這個場景在思科估計是空前絕后的。
在此之后的十年時間里,我一直記得他們那天晚上的善良。
三帶一
當(dāng)天升級的具體結(jié)果已經(jīng)記不清了,記得離開時已是凌晨。坐在飛奔的出租車上,我的心情有點沮喪。司機挺有趣,說每天晚上在這個位置等總能等到一些背著電腦包去住酒店的人。
我笑了,說:“你挺會做生意?!?/p>
他說:“不然不行啊伙計,滿大街都是空出租車在跑,在街上晃還費油?!?/p>
我說:“那你是怎么知道這個竅門的呢?”
“一開始還不曉得,慢慢做著就學(xué)賊了。”
“那剛開始不曉得的時候不是蠻痛苦?”
“那是的,有時候一晚上連油錢也跑不回來。怎么辦,把車停著,聽音樂。”又嘿嘿壞笑著說,“哎,你別說,那些粗口碟蠻好聽的?!?/p>
聊了一路,我的心情好些了。
他的車牌號是三個同樣的數(shù)字跟著另外一個數(shù)字,他說,他的朋友們都叫他“三帶一”。
下車的時候,我要了他的名片,說以后還坐他的車。
我覺得以后深夜回家的我也許需要一個這樣的朋友。
老海
過了兩天,我正在辦公室里做事。走廊里傳來一陣談笑,不一會兒,老海和一個人魚貫而入,那個人熟門熟路地徑直進了會議室。
老海心情很好,拍著我的肩膀說:“兄弟,怎么樣,感覺還好嗎?”
我把前兩天設(shè)備升級的事兒跟他說了一下。他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了這碼事,想了半天才記起來,然后說:“以后這些就都是你的事兒啦,我也會讓客戶直接找你?!?/p>
之后,老海坐在那個對他來說略微嫌小的辦公椅里,蹺著二郎腿,胳膊肘抵著椅子扶手,兩只手扶著太陽穴,面色疲倦地一個人默想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一躍而起,挺興奮地說:“走,一起吃飯去吧。咱們還沒一起吃過飯呢。”
叫上會議室里的那個人,我們一起去了就在酒店邊上的蟹先生飯店。當(dāng)時的蟹先生飯店真的有一位先生天天站在門口迎客,對每個來客都施以笑臉,天知道他是否姓蟹。飯店的面積很小,座位很擠,但菜還不錯。
老海介紹說那個人是思科的代理商,以后多合作。
當(dāng)時我對“代理”這個詞還不太敏感,覺得就是配合廠商一起干活兒的本地公司而已。
那人的面貌我記不清了,只記得他話很少,和老海有一種無聲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