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一戰(zhàn)定乾坤——高歡入主洛陽(5)

后三國風云-上 作者:趙王


 

高歡雖明白高乾是來送禮的,卻不料他如此爽快,自己得此大州竟不費吹灰之力,心中狂喜,便仰天大笑:“吾事濟矣!”他與高乾把酒言歡,直至同帳相寢。

其實當時高歡還裝模作樣地接受爾朱家族的領導,而高乾已徹底與爾朱家族決裂,他的此次拜訪在常人眼里有點羊入虎口的意思。可高乾敢如此冒險,是因為他太了解高歡了:高歡一定會和他合作的。

當時局勢非常明朗,是三股勢力共同角逐北魏天下:爾朱氏的契胡部族,高歡領導的六鎮(zhèn)鮮卑和高乾代表的漢人大族,而北魏宗室早已奄奄一息,不值一提。目前最占優(yōu)勢的是爾朱家族,可他們雖一手遮天,但卻治國無方,只會倒行逆施,在官民中恩德俱失,弄得怨聲載道;且他們目光短淺,不會籠絡漢人大族,雖能得逞一時,但長久不了。

而六鎮(zhèn)鮮卑這幾年雖把北魏王朝弄得翻天覆地,但在葛榮敗后,勢力萎縮,幾乎退出中原逐鹿的舞臺。可此時爾朱兆這蠢蛋卻讓高歡統(tǒng)領六鎮(zhèn)之人,讓其返回河北就食,此舉無疑是放虎歸山??磥砹?zhèn)鮮卑依然還會粉墨登場一番,上演東山再起的好戲。

而漢人大族以部曲鄉(xiāng)里為支撐,各自占地為營,缺少橫向聯(lián)系,始終成不了大氣候。自從西晉滅亡,王室南渡,像王謝這樣的中原望族也跟隨南遷,而另有一些大族卻選擇了留守,結塢自保。這數(shù)百年中,他們在異族的統(tǒng)治下隱忍茍活,迎往送來,茍延殘喘至今:匈奴族來了,他們只得笑臉相迎;羯族人稱霸了,他們又得曲意奉承;鮮卑慕容家族登基了,他們立馬投懷送抱;鮮卑拓跋族崛起了,他們唯鮮卑族馬首是瞻。如今,這群六鎮(zhèn)的鮮卑人手上其實還沾著河北之民的鮮血,而高乾又主動請高歡坐鎮(zhèn)冀州,似乎毫無骨氣可言。

如今我們當然可以痛快地罵他們一句——人盡可夫!可在這華族昏暗無天的數(shù)百年中,正是他們的隱忍茍活保存了華族復興的力量,為以后隋唐時期華族的崛起鋪設了道路。我們也在五胡十六國走馬燈似的改朝換代中看到,任何一個異族要在中原站穩(wěn)腳跟,獲得長治久安,不與中原巨族聯(lián)合,必定速亡。

但目光短淺的爾朱家族卻不理會前人的興亡成敗,盲目迷信武力可以解決一切。而高歡領導的六鎮(zhèn)鮮卑其實也是漢化最大的反對者,但目前窘于勢力弱小,為擺脫困境,只得選擇與漢人大族聯(lián)手。這正是高歡的高明之處。漢人大族為避免爾朱家族對自己趕盡殺絕,以求趁亂崛起,與六鎮(zhèn)鮮卑的聯(lián)姻也是必由之路。所以這看似是高乾與高歡一次簡單的聚會,卻也是鮮卑、華族在契胡勢力壓迫下不得已的必然結合。

可這種貌合神離的聯(lián)合會長久嗎?

此時高、封兩家和六鎮(zhèn)鮮卑的聯(lián)合,與孝文帝刻意籠絡中原望族已經截然不同。孝文帝雖代表鮮卑異族利益,但他為了成為華夏正統(tǒng),他的改革可是脫胎換骨,與中原望族的融合直至聯(lián)姻完全是內心所求。而高歡此時看似對高乾張開雙臂歡迎,卻更是在局勢中不得已之舉。

即便高歡自己明白華族、鮮卑聯(lián)合的重要,可他手下的鮮卑六鎮(zhèn)與華族結下的恩怨情仇,怎會輕易消融?這也注定了他們未來之路必定磕磕絆絆,在度過這個蜜月期后,在關鍵時刻又馬上會出現(xiàn)落井下石的局面,最終分道揚鑣。

比我們更瞧不起高乾的是他弟弟高敖曹?!叭f人敵”高敖曹當時正在外地攻城拔寨,想著兄弟倆打下一片江山玩玩,沒想到老窩冀州竟被哥哥拱手讓給高歡這個“鎮(zhèn)兵”了。高敖曹很瞧不起哥哥這種近似婦人的投懷送抱之舉,便給哥哥送了塊布裙羞辱他。高歡早就聽聞高敖曹的威名,此時求賢若渴,忙派自己的世子高澄執(zhí)子孫禮拜見他。高敖曹一看高歡挺懂事,便也投奔了高歡。

此時他們是朋友,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爾朱家族。

送上門的李元忠

冀州是不費一兵一卒唾手得來,而附近的殷州幾乎是李元忠強行塞給高歡的。李家是殷州趙郡的富豪大族,靠樂善好施贏取民心,黑白兩道全吃得開。當年葛榮叛亂時在此連連挫敗,葛榮為挽回顏面,全力而來方打下他們的壁壘。李元忠也忠于魏室,此次聽聞高歡率軍經過,便也乘露車、彈素箏、飲濁酒前去奉迎高歡,完全是魏晉時期的名士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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