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既然你們那么想知道,那我就說吧…”夏牧無視眾人郁悶的臉色,高興地說道:“天下第一客棧有此名不是毫無原因的,是因為天下的各位江湖人士幾乎來過這個地方。”他興奮地說道,想要引起李璇的興趣,但只見他仍然緩慢地觸摸著茶杯邊緣,臉色淡然從容。
“這破客棧有什么好的?”五皇子左邊的邀明蹙眉問道,打量著四周充滿喧鬧的客桌。
“嘿嘿,這個,當然就是因為她咯…”
“誰…?”出了五皇子,眾人這次都異口同聲地問道。
“她呀…”終于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夏牧得意地微笑指向柜臺說道。
在眾人轉頭的同時,只聽到滿客棧的椅子推動和起身的聲音,不知怎么回事的,全廳的客官全都站起來了,在人聲鼎沸逐漸安靜下來的喧鬧之中,騰云將軍又興奮又好奇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江湖第一奇探,紅衣少女,絳恨?!?/p>
夜寒梧桐染細雨。春雨綿綿沉重的濕氣怎么都撫弄不去,抬眼看去,朦谷之間的應猶山莊,如披上了一層淡薄蟬翼,遠處亭子走廊上的燈火都朦朧地閃爍著,只透露出模糊而溫柔的光芒來。樹葉花草上皆是沾滿了亮晶晶的雨滴,嘀嗒嘀嗒地掉落下來,把大理石的地板洗凈如鏡。
那雨下著,下著。
淅淅瀝瀝,點點滴滴。
一名少婦靜立在山崖上的亭子內眺望著遠方。
她衣著單薄,幾撮頭發(fā)已沾到了雨水而貼在光滑的額頭上,呼吸時透出了淡淡的霧氣。
她抬頭看著落下的水簾,雨珠掉落在她長長的眼睫毛上,眨了一下,便隨著臉頰流了下來。流過的是一雙沉寂的眸子,原本在煙雨下只被微弱火光照耀出模糊輪廓的山谷,在倒入她的瞳目之時,反映出來的竟是雄偉磅礴的重嶺峽谷,群峰林立的山巒,以及白云渺擁的大片江山。只有少數人才看過她那種高傲的眼光,一種就是天地也得容她三分的傲岸之態(tài)。
她凝望許久,嘆了口氣。
“淀歸……”她閉了下眼睛,那眼神便歸回了一潭靜水,彌漫起漫天大霧,讓人看不清任何思緒。她伸手接住雨水,淡淡地說道:“你回來了?”
驀然,在亭子四邊流徙而下的雨簾都仿佛停頓了一瞬間,隨后改變了方向,被一道風劈出了裂縫,卻又立即恢復了原狀。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
一名黑衣男子已跪在那少婦身后,身上衣袍卻無濕處,唯有梳起的長發(fā)發(fā)端,有幾顆雨珠滾動落下,他抱拳行禮:“師父,弟子已回。”
“唔…”愁絕漫不經心地答應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云山那邊的情況如何?”
“回師父,并無改變。四師……除了每十五下山買賣,‘她’每天只是撫琴作詩?!钡須w頓了頓,瞳目里閃過了什么情緒,又立刻恢復正常。
“哼,倒是逍遙的很哪……”愁絕冷笑一聲。
兩人沉默片刻,那黑衣人的拳卻是緊了又松,緊了又松,連大氣都不敢出。
“雨停了”少婦最終也只是這樣說道。
淀歸抬頭起來,只見眼前原本朦朧的景色,仿佛被拂開了薄紗般地逐漸清晰。空氣里有著青草和百合的芬芳,遠處的零散在整個山谷的住處燈火,被洗凈一樣的閃著璀璨的紅點金光。
應猶山莊的夜晚,是很美的。
春天可以聽到露珠從葉子上掉落的聲音和流水輕漾而過的歌聲。冬夜可雪壓屋檐品香茶,秋天有沙啞的風撫摸過樹葉的呢喃和滿谷的淡霧環(huán)繞。夏天的星空,如快掉下的寶石照耀了整個山谷,近的仿佛伸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