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恨與她不同,她有在天下自由翱翔的資本,無論是江湖恩怨,政治糾爭,還是這萬里江山,都可以容她任性的來來往往。但卻容不下一位掌著破宿敵之毒的秘方的女子,哪怕,她只是希望在某個山谷或某個深林里,靜靜地看著日出日落,然后安靜而滿足的死去。
她知道太多,關(guān)于恒朝,關(guān)于荷衣會,關(guān)于異圖族。然而,恒朝的左相是她的生父;荷衣會的大大小小,是撫養(yǎng)她生長的家人;論孝論忠,都容不得她掙扎反抗。
凝霜深深地嘆了口氣,見旁邊的絳恨滿臉興奮和期待地看著她,不覺皺眉:
“你是想要和夏牧和公子同路,抵抗荷衣會和異圖族?”
“自然是啊,姐姐你想保護(hù)天下百姓免于戰(zhàn)火,又可以逃離荷衣會的追殺,不是一石二鳥嘛!”
“胡鬧!”琴城才子不禁沉下臉:“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與師父等人為敵?我再如何想要營救恒朝百姓,也不能背上忘恩負(fù)義或不孝的名聲!”
“姐姐!”絳恨急得直跺腳:“人家都?xì)⒌介T上來,燒你的屋子,逼我們墜下山崖了,還把你當(dāng)做徒弟或同門子弟么?!何況……”她忍不住地看向依然沉睡的問綠:“他們連師叔都?xì)⒘瞬皇敲??!荷衣會是真的開始行動了呀,再不做決定我們真是要自挖墳?zāi)沽?!”她指著眼前的土墳說道。
“絳兒!”凝霜喝道,卻在想到問綠之師的死亡時(shí),忍不住軟了口氣:“先下山再說吧,我們想跟,還不知人家讓不讓呢,朝廷重官不得與江湖人士來往,這是天下皆知之事……”她說完,便繼續(xù)挑動著土埋葬著,不再說話。
絳恨見狀,知道自己的話多多少少凝霜已經(jīng)聽了進(jìn)去。何況,琴城才子一向都是考慮周全,從不在經(jīng)過細(xì)密謹(jǐn)慎的分析之前做決定,便也什么都不說了,只是隨著她勤勞的做事,好讓大家可以快快下山。
另外一邊,李璇和夏牧也正忙著換衣服。
天還沒亮的時(shí)候,他們便隨著凝霜一路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之間走來走去,一共抬出了三具尸體,都是欲要拜訪琴城才子而迷路走失,最終死于深山內(nèi)的人。其中兩女一男,凝霜指著那年輕的男人嘆道:
—若是知道是他,我便親自下山治療了—
—他是誰?— 五皇子問道。
—凌都有名的才子,公子可知“流云歌”?便出于他手— 凝霜看都不看五皇子驚愕隨后惋惜的臉色,繼續(xù)說道: —只是,他卻是城內(nèi)有名的紈袴子弟,整天好吃懶做,調(diào)戲良家婦女,父親為地方霸王,百姓敢怒不敢言,上個月光天白日之下便搶了別人家的新娘做了第十七房小妾,現(xiàn)在竟然死于荒山,真是……—
—這樣的大壞人,死了才好呢,姐姐你竟然要親自下山救他?!— 絳恨心直口快,忍不住驚呼道。
—醫(yī)者和救人兩字是分不開的,無論富貴貧窮,天子乞丐,都在我的義務(wù)之中。何況,他人好壞,并非人可定義。沖著那首流云歌,我便無論如何都要救的— 凝霜淡然地說道,五皇子和夏牧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禁相視一看。
—即時(shí)是敵人?— 絳恨還是迷糊,不覺問道。
—只要是人,大多都只會維護(hù)自己的天地君親師,自己的利益和自己重要的人。出于這點(diǎn),你我和敵人,都是一樣的— 凝霜頭都不抬地說,又笑道:
—這兩位女子應(yīng)是他的小妾,云山如此危險(xiǎn)都要生死相隨,看來此人應(yīng)有過人之處 —
隨后他們把三具尸體搬起,把一男一女換上了五皇子和問綠的衣服,丟下谷底,又在離兩人不遠(yuǎn)的地方讓琴城才子和另外的女子交換衣服,埋于地下,挖出土墳,制造出三人詐死的假象。雖然不知是否蒙得過荷衣會的眼睛,但多多少少會讓他們放松四處的探視,便有足夠的時(shí)間逃離云山,策劃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