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我只能給你60%的肯定答復，不排除老總最后PASS的可能性?！?/p>

“60%已經(jīng)過半，我就當是您答應了！那我下午就可以讓辛集思去拿份合同給您送過來？”

“不著急，估計要明天老板才能最后定，不過要麻煩辛小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p>

“沒關系，只要您開業(yè)當天也使勁給我打折就夠了！”終于輪到我插上一句話。聽了這么久我似乎聽懂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沒有聽懂。

告辭出來，正是電梯使用高峰期。李懋姐看我正欲提問，在電梯里壓低聲音告訴我，出去說。

“李懋姐，你為什么要主動給他降價？”我還是憋不住問。

“這個價實際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權限范圍，但是你想啊，一個百貨公司投放兩個版是逢年過節(jié)都遇不上的！我理應為他向老板爭取。我們這次任務這么重，還差兩三個版呢，不給他足夠的吸引力哪里能網(wǎng)住這么大的魚啊？不過，你可能要馬上探聽一下，是不是要給他考慮點……”

“考慮點什么？”

“回扣啊，笨蛋！你不要和我說你不懂什么叫回扣?！崩铐闳⌒χ?。

不是我不懂，這個商品社會誰不懂回扣啊，雖然我很期待自己生活在一個沒有回扣的世界，可是我的確不清楚該哪個時候打聽、哪個時候給人家提及、怎么提及更合適。

“我怎么問呢？”我囁嚅著問。

“我管你怎么問！你只需要你告訴我是否需要考慮他的回扣，回扣多少就行了！”她撂下一句話說完再見就揚長而去，剩下我呆呆地在原地發(fā)呆了半天。

若要我回憶之后我是怎么了解到劉念奇的真實想法的，我真的有點記憶模糊了。

依稀記得通過MSN、短信、電話多次交鋒以后，我得出一個基本判斷：他似乎對于李懋姐想要了解的回扣沒有什么概念。

是因為他是外地人不熟悉行情，還是為人太過正直壓根就沒有往這方面想過？要不就是李懋姐想得太多了，有很多人根本就沒有這些想法呢？

我之所以忘記了當時如何得知他的態(tài)度，就是因為對于人最基本的判斷——“到底是李懋姐出了錯”還是“劉念奇是個例外”這兩個想法糾纏著我。畢竟對于我來說，“第一次”的經(jīng)驗很多時候將對我以后的工作影響深遠，在得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以后，我?guī)缀鯇铐惝a(chǎn)生了一些動搖：也許她說的并不一定全對……

總之，當時我除了對李懋姐說的回扣慣例有些懷疑以外，對劉念奇的人品產(chǎn)生了無以名狀的好感。

現(xiàn)在的我當然知道，一件小事雖不至于能夠完全看出一個人的人品，但起碼會對一個人的認知產(chǎn)生很重要的作用。

一時之間，我簡直覺得那個講禮貌到有些羅唆的劉念奇是個千載難逢的正人君子，我不由得感謝上蒼讓我第一次接觸到我很陌生的廣告就這么走運，用不著太費神去研究那些傷腦筋的回扣問題。

李懋姐聽到我反饋回去的情況后在電話里笑了：“妹妹，所以我說你是福將呢，想給別人送錢別人都不收??！這樣事情更算好辦！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他們上頭能過，我就可以送你一件圣誕大禮了！”

她的話聽得我似懂非懂，反正我也懶得這么快去搞懂。

我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會寫那種堆砌著奇異詞藻的那種文章，真正地成為一個業(yè)內還不錯的“著名”記者——當然“不著名”也行，起碼讓我能夠找到那種無冕之王的那種飄乎乎的感覺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