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里士多德曾經(jīng)說,“吾愛吾師,吾尤愛真理”,而孔子呢?他說學道方面,自己是“當仁,不讓于師”(《論語·衛(wèi)靈公》),甚至可以“朝聞道,夕死可矣”(《論語·為政》),早上聞道,哪怕傍晚死了也愿意!孔子的一生可以說是“君子憂道不憂貧”(《衛(wèi)靈公》)的一生:為道而學,為道而教,為道而施。為此,孔子“入太廟,每事問”(《論語·八佾》),別人笑他既然博學曉禮為何還要“每事問”,他回答說好問正是“禮”呀。按《論語》、《史記》、《春秋左傳》等文獻的記載,孔子明確拜學過的人有郯子、蘧伯玉、師襄子、老子、萇弘等,學習的內(nèi)容涉及禮、史、官制、琴術(shù)等。
終其一生,孔子一直都是個謙虛謹慎的人,從來不驕傲,不自以為是,他對自己的評價一直很低調(diào),但惟獨對自己“好學”這點,孔子是自信的,并深引以為贊賞,他說“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焉,不如丘之好學也”(《論語·公冶長》)。可以這么說,在“好學”方面,孔子自信再無第二個人能夠與他媲美了。對孔子而言,學習是他一生中一種“不亦悅乎”的快事,“學如不及,猶恐失之”(《論語·泰伯》)。
《禮記·學記》中說:“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笨鬃雨P(guān)于為學的名言很多,“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論語·述而》),“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論語·公冶長》)。
孔子是他那個時代最博學的人之一,在當時他被世人看作是幾乎無所不知的“圣人”,眾弟子更是服膺和崇敬有加。顏回吹捧自己的老師說:“仰之彌高,鉆之彌堅”(《論語·子罕》);子貢給孔子戴的帽子更高,他說老師“無得而逾焉”(《論語·子張》),所謂“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下之不可階而升也……其生也榮,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論語·子張》)
到了后代的孟子,對孔子的評價是:“出類拔萃,生民未有”(《孟子·公孫丑上》)和“金聲玉振,圣集大成”(《孟子·萬章下》)。司馬遷則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孔子布衣,傳十余世,學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圣矣!”(《史記·孔子世家》)
那么,孔子自己聽了學生捧自己的話,怎么說呢?他怎么評價自己呢?他說,我哪里是什么“圣人”,我非但不是“圣人”,而且還是比普通人更普通的普通人,所以后世有人說,所謂“圣人”就是最平凡的人??鬃幼约阂舱f:“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論語·子罕》)意思是說,我小時就像貧下中農(nóng)家里的孩子,啥粗活都干過。孔子自稱無非是“學而不厭,誨人不倦”(《論語·述而》)。所謂“若圣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論語·述而》)??鬃舆€說,“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論語·述而》)在《論語·為政》篇,孔子追敘自己一生為學歷程,等于給學生講述了自己一生艱苦奮斗的經(jīng)歷。他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子貢這樣說他的老師:“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論張》)也就是說,孔子的學習是學無常師、擇善而從:“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保ā墩撜Z·述而》)
從前看到孔子罵宰予“朽木不可雕”,還覺得孔子太過分了。《論冶長》記: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痹子璨贿^睡了個懶覺而誤了聽課,孔子就罵他是爛木頭一塊?,F(xiàn)在理解了,大白天睡覺,在孔子看來,這樣的人沒有時間觀念,不好學,一個不好學的人,能有出息嗎?《大戴禮·勸學》里有句話:“君子不可以不學,見人不可以不飾”。
孔子太好學了,他受不了學生自由散漫、吊兒郎當。《論語》開篇就是談學,談求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如果用一個字來概括《論語》的意思的話,這個字就是“學”??鬃雍髞碚f“欲知則問,欲能則學”(《尸子·處道》),“其為人也,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論語·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