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街頭,人流如梭。
靳涵楓伴著靳涵薇緩步慢行,幾步之后跟著素菀。靳涵楓依是一身白衣輕衫,靳涵薇和素菀卻已換回女裝。男的俊雅不凡,女的或明艷,或清秀,構(gòu)成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三人走走停停,一路引得眾多路人駐足注視。
“哥哥一來,果然大不相同呢!前兩日還是難民遍地,今日就已換作一片太平清景?!苯笨粗稚暇拔铮p聲嘆道。
“不過是責(zé)令地方官員開倉賑災(zāi)、整治街道罷了?!苯瓧饕荒槣睾偷难判Γ斑@些百姓不遠(yuǎn)千里投奔靳國而來,我們總得妥善安置他們吧!”
靳涵薇點了下頭,沉默片刻,終于忍不住問道:“父——親,他……怎么樣了?”
靳涵楓斂了笑,微一躊躇:“我離家時,他還未氣消?!?/p>
靳涵薇低了頭,幽幽道:“是我不好?!?/p>
靳涵楓搖頭:“也不能全然怪你,你離家那日說的話……沒有說錯。而且,真要細(xì)究起來,你的成功脫逃也離不了我的故意放縱?!?/p>
“果然是哥哥暗中助我!”靳涵薇感嘆,忽想到一點,扯住他衣袖,低叫道,“那,父親知不知道?我會不會連累哥哥?”
靳涵楓笑著擺手:“放心吧!我既能放你出來,自有計較。倒是你……”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一口氣,“也不知事情最終會如何了結(jié)……唯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所以恐怕還得委屈你再在江湖上漂泊一些時日……”
話未完,靳涵薇卻是一笑:“外間自有朗闊天地,我樂得逍遙,哥哥毋需為我憂煩!”
靳涵楓眉頭皺了皺:“外面畢竟不比家中,更何況你第一次出家門,身邊又乏人照顧?!?/p>
“不是還有素菀嘛,這些日子來可多虧了她!”靳涵薇笑著說。
身后,素菀適時應(yīng)聲:“公子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心服侍小姐的?!?/p>
靳涵楓轉(zhuǎn)身,迎上那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眸,嘴角引出一點溫柔的笑意。一絲紅暈化開,素菀微微垂下頭,仿佛不敢與他對視。見狀,靳涵楓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對了,哥哥,你昨日不是說有要事要辦嗎?今日怎會有空陪我逛街?”前邊,靳涵薇未曾留意兩人神色,自顧問著,眼光卻被街旁的一個字畫攤吸引了過去。
“要辦的事?”靳涵楓轉(zhuǎn)回身,想起那事,唇角輕勾,露出另一番意味深長的笑容,溫柔之余,竟隱約帶著幾分冷冽,“如無意外,這會兒想必已有了結(jié)果。”他邊答邊跟著靳涵薇走向那個字畫攤,所以沒有看到素菀微紅的臉在他轉(zhuǎn)身的一霎那,轉(zhuǎn)為赤白!
時泓出事了!
素菀頓時心思通明,抬頭,目光沉沉地凝視著靳涵楓的背影,意識到,她或許和時泓一樣,犯了一個同樣的錯誤:
她和他都低估了眼前這個溫潤清雅的靳國世子!也對,深宮之中、權(quán)力場之中長大的又有幾個是簡單的人物!還好自己醒悟的早,想來所謀所劃未著痕跡,應(yīng)該不會引至他的懷疑,但時泓……
想起那個燦陽般的男子、那日晨霧中的臨行辭別,素菀的心里有些道不分明的沉重感——但愿他能夠安然,只是靳涵楓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
字畫攤前,靳涵薇已走到了方才吸引自己目光的那幅畫前。青白色的磚墻上并排懸掛著好幾幅字畫,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最邊上的那幅《寒煙遠(yuǎn)岱圖》,煙籠寒江,遠(yuǎn)山含黛,近看更覺上佳。
“哥哥,如何?”她偏首問。
靳涵楓微笑頷首:“筆法靈動,更勝在意境寥闊?!鞭D(zhuǎn)頭問擺攤的書生,“這畫要價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