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撕裂(十二)(3)

撕裂:那年月陽光燦爛 作者:洪放


高玄一直不說話,王五月問:“怎么了?思想者都是痛苦的?”

“非也!只有真正的思想者,才是。五月啊,最近我突然有些悲觀。尼采說一切的藝術(shù)都是酒神藝術(shù)。那么,它也是悲劇的。換回來說,我們的寫作,我們的生活,到底也是一場悲劇。因為我們選擇了酒神的藝術(shù)。在此藝術(shù)之中,我們獲得了悲劇的快樂!”高玄繼續(xù)道:“這是一個產(chǎn)生藝術(shù)的年代。然而,我們已經(jīng)過多地陷入在盲目的歡樂與自戀中了。雖然有很多事物正在改變,但是,還有許多根本性的事物,依然如故。而思想者,要思考的,就恰恰是根本性的規(guī)律。就像藝術(shù),藝術(shù)到底是為什么?為誰?藝術(shù)給我們的日常生存帶來了什么?又從我們的創(chuàng)作中,獲取了什么?”

“藝術(shù)是個體的激發(fā)。我覺得藝術(shù)只是個人的,不需要為群體承擔(dān)?!崩觖惒逶挼馈?/p>

高玄喝了口酒,他皺著眉:“也許栗麗說的一點不錯??墒?,良知是寫作者,不,是藝術(shù)家所必須持有的。改革的年代,我們更應(yīng)該看到良知在社會存在中的意義。同時,藝術(shù)是個體的,那是指單純的藝術(shù)活動。而真正的藝術(shù),必須走出自我,成為推進社會良知的武器?!?/p>

“太理論了。”王五月與高玄碰了下杯子,“我不覺得你寫小說有什么不好,但是,你也是在改變著的。比如最近你寫的《守夜者》,我覺得就受了西方哲學(xué)的影響,宣揚了人性的解放與民主?!?/p>

“這正是我最近思考的方向?!备咝^續(xù)往下說,關(guān)紅兵提著一包鹵菜,在門口就喊著:“喝酒不喊我!你們哪!哲人總是寂寞的?!?/p>

王五月說:“剛才沒見你。既然來了,就喝吧?!?/p>

唐東方已經(jīng)又拿來了一瓶酒,李小平給關(guān)紅兵倒了一杯。王五月和高玄也都加了點。栗麗問關(guān)紅兵:“哲人既然寂寞,那何必還出來喝酒呢?”

“喝酒,外化也。哲人,內(nèi)心也!竹林七賢就是喝酒呼嘯,盡情揮灑人生與舒展心中憤懣。”關(guān)紅兵聞了下酒,低頭喝了一大口,“再比如西方的許多大哲。啊,高玄哪,聽說你最近正在研究尼采?”

“正在看他的《偶像的黃昏》?!?/p>

“好書!不過,尼采最精彩的還是他的《查拉斯圖拉如是說》:‘自從我更了解了肉體。’查拉斯圖拉如是說:‘我覺得精神只不過好像是精神罷了。而一切所謂永恒也僅僅只是一種譬喻?!标P(guān)紅兵道:“精神只是精神!永恒只是瞬間。人生是悲劇的,生活也必是悲苦的,無意義的。”

“你這違反了尼采的原意!”高玄將杯子使勁地在桌上叩了一下。

關(guān)紅兵冷冷地一笑,李小平看著。對于他們之間的爭論,李小平基本上一知半解。王五月轉(zhuǎn)了話題,問關(guān)紅兵:“好像聽說你有好幾天沒上課了?”

“我不愿意給他們上課。他們根本不可能理解。”關(guān)紅兵不屑道。

“不是他們不理解。而是你的上課方法有問題。對于高中的學(xué)生,你整天講哲學(xué),他們能懂嗎?而且,這樣,他們怎么高考?”

“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必須告訴他們!”

高玄與李小平碰了下杯子,王五月問高玄:“什么時候到北京?”

“下周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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