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后，楊道輝才通過老岳父的老朋友的關(guān)系，去到了汽車修理廠，當(dāng)了一名汽車修理工。

二

上世紀(jì)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國社會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諸如粉碎“四人幫”、恢復(fù)高考、知青回城等令人歡欣鼓舞的大事件接踵而來，人們興奮，也因為過去多年政治運動而形成的懼怕的心理慣性，從而稍稍有點忐忑不安。其時，百姓們的生活也在發(fā)生著巨大的變化，人們的衣服不再以藍(lán)、灰、黑和軍綠為主，街上出現(xiàn)了“喇叭褲”和各種色彩的衣服；年輕人約會不再被視為可恥、墮落、“搞流氓”，戀人們可以公開手拉著手逛公園、軋馬路了；電影院中開始上映《追捕》、《望鄉(xiāng)》、《歸心似箭》、《小花》、《廬山戀》等一批受到人們熱烈歡迎的電影，用當(dāng)時報紙上的話說就是，人們的物質(zhì)和文化生活都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楊道芳和孫朝陽結(jié)婚后住在楊道芳原來住的東屋里，那段時間他們真稱得上是稱心如意、無憂無慮的，兩人常一起去上班，又一起下班回家，有時他們也學(xué)著電影中的鏡頭，上公園時也偶爾摟著肩拉著手，使得路上的人都很側(cè)目或羨慕地看他們。他們結(jié)婚后的第二年，也即1977年的9月，他們的兒子出生了，孫朝陽在產(chǎn)房里看到床上躺著的妻子和兒子時，竟激動幸福得又哭又笑，搞得那些護士后來常拿這個打趣孫朝陽。他們給兒子取名孫亮，取光亮、明亮之意。

孫亮出生后，楊成業(yè)的高興和幸福勁兒不在女兒和女婿之下，他不再感到寂寞了，并且忽然之間有了許多事情做，去菜場和商店采購，給女兒做飯，給外孫洗尿布等。孫亮幾個月大時常常夜里哭，楊成業(yè)便找來幾句話：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個夜哭郎，行人念過一百遍，一覺睡到大天亮。他把這幾句話工工整整地抄在許多小紙條上，然后騎著自行車到處去粘貼。孫亮一歲大時已開始學(xué)說話和走路了，這時他簡直成了全家人的開心果，他們常常把孫亮放在地上，三個人呈三角形蹲著，都拍著手說：“亮亮，來，來我這兒，給你糖吃?！睂O亮小小年紀(jì)，似乎就已懂得照顧大人的心情，他總是不偏不倚，第一次撲向媽媽懷里，第二次撲向爸爸懷里，第三次肯定是撲向外公懷里，搞得大家都心花怒放，一家人都很開心，最后總是由楊成業(yè)抱著上街玩去了。

1979年，也就是孫亮兩歲時，楊道輝和曹艷華帶著4歲的女兒楊倩回城了，家中一下子熱鬧起來，屋里院里常常響起楊倩和孫亮的打鬧歡笑聲，吃飯時一家七口人團團圍了一桌子，楊成業(yè)坐在上座上，望著兩家兒女孫兒，感到從來沒有這么滿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