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方送到地方,鐵辛回公寓的時候,已是凌晨3點。家里一片黑沉沉,鐵辛摸黑給A米發(fā)了條短信,讓她早上起來第一時間給方總訂一張當天回香港的機票。
然后,鐵辛摸索著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fā),摁開地燈,黑夜立刻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清。鐵辛打開筆記本電腦,他只有雪梨一個不知作廢與否的Email地址,幾年來,他發(fā)的上百封郵件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雪梨,在哪?盼復。鐵辛"
寫完,點發(fā)送,合上電腦,鐵辛心滿意足地躺在地毯上睡覺。
次日早晨,A米忙著準備老方的機票,馮玲玲忙著準備開會的妝容,老方在公寓急匆匆地刮著胡子,鐵辛則盯著電腦發(fā)愣。他沒想到雪梨居然真的回復了,而且時間顯示凌晨3點10分,就在他發(fā)郵件后的十分鐘。但是讀起那封郵件來,卻讓他的腸子擰成了天津麻花。
"今晚8點,在荷花市場門口見吧,如果你對一個離過三次婚,墮過兩次胎的女人還感興趣的話。"
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這是她的回復,他以為,她很幸福。就算不幸福,至少很平淡,就算不平淡,至少還有夢想。無論如何不會是這樣的話。鐵辛扶著辦公室的桌子,看著落地窗外八九點的太陽,感受自己的心隨雪梨的話步入暮年。
A米敲了敲鐵辛辦公室的門,沒經(jīng)得他同意,徑直走了進去。
鐵辛回過頭,四目相投。鐵辛沒有意識到自己眼眶得濕潤,A米卻看得分明。
"鐵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A米把那個哭字小心翼翼吞到肚子里。
"出去。"鐵辛強忍著心頭傷痛,喉頭一動,嗓音嘶啞,低沉地說。
"要不要,喝點茶?"A米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沒回過神來要逃跑,還替獅子考慮是該把自己烤了好吃,還是燉了更有營養(yǎng)。
"我說出去!出去!"鐵辛幾乎在咆哮,極富穿透力的聲音足以把北極的冰山震得雪崩。
A米終于明白他是真生氣了,二話不說,拉了門走出去,表情難看。
這個難看的表情在她把機票遞給方名山,看到方名山比鐵辛更鐵青的臉時,達到了極致。
馮玲玲當天心情好得出奇,絲毫沒察覺這三個人的異常情況,風風火火地把一疊打印資料拍到A米面前。
"看我做的會議資料,怎么樣?絕吧?"
A米隨手翻了翻馮玲玲準備好的資料,沒好氣地批評她:"完全是廢紙,如果鐵總連這些都不知道,他還去談什么投資?"
"喂,這是我熬通宵的成果,你好歹鼓勵幾句吧?"馮玲玲不但面子上掛不住,心里也不爽起來,A米太驕傲了。
"算了,你還是別給他了,省得他覺得你沒用更加煩。"終于把平時的隱忍一股腦發(fā)了出來,A米覺得特別痛快,她現(xiàn)在這一刻就喜歡看馮玲玲粉嫩得臉蛋受打擊得樣子。
結果,馮玲玲的臉也拉了下來,四個人各自郁悶著自己的倒霉處境。
晚上8點,見到了雪梨。他記憶中的雪梨已經(jīng)完全被她自己顛覆,只有那雙貓兒般圓圓的雙眼沒變。原來柔順的長發(fā)現(xiàn)在變成了短發(fā),貼著耳垂被風吹得亂七八糟,眼角的魚尾紋在酒吧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xiàn)。以往的雪梨也喜歡穿吊帶裝,但一概清純風格,現(xiàn)在卻把暴露當性感。她沒來由的瘦,使半露出來微微下垂的雙胸顯得毫無性感可言。
"為什么不抱抱我?"雪梨說著捉起鐵辛的手臂,環(huán)在自己腰上,"離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想跟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雪梨雖然嘴上甜蜜溫柔的話,語氣卻滿是對自己的嘲諷。
鐵辛的心和胃同時絞痛起來,他不知該說什么,又能說什么,只是下意識地抱住了眼前這個全然陌生的女人,任憑自己的胸膛貼著她薄薄衣裳下的嶙峋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