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元輕描淡寫地說:“這批人再來有什么用啊,我們早去了這三四個小時還不是一無所獲?,F(xiàn)場什么都沒有了,人家肯打發(fā)我們幾個油錢已經(jīng)算是客氣的了?!?/p>
鐘一鳴借機拿出信封來一邊往外數(shù)錢一邊說:“剛好每人1000元,算是好歹沒白來一趟?!钡谝淮芜@樣睜眼說瞎話,鐘一鳴有些心虛,好在老劉并沒有多問,接過錢去隨手丟進工具箱里,發(fā)動車子就往省城跑。
鐘一鳴剛回到宿舍,就聽有人在樓下喊自己的名字。他到走廊上一看,站在院子里的居然是葉青青。他趕忙下去接她上來,一邊不好意思地說:“房子里亂七八糟的,我都不敢請別人進來坐的?!?/p>
葉青青咯咯地笑著說:“要是不亂七八糟就不是男人的房間了?!?/p>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鐘一鳴有點奇怪。
葉青青拿出一個本子來說:“這是你那天落下的電話本,我惦記著你做記者的或許急著要用,所以就給你送來了。”
電話本掉在老蔫的車上,怎么到了她手里?隨即鐘一鳴就明白是老蔫要她來送的,心想這家伙倒比自己熱心多了。
她大大方方地在鐘一鳴那堆滿書的桌子前坐下來,一邊翻看他的書籍一邊說:“你這做記者的至少也該配個call機吧,要不人家怎么找你?我今天也是閑著沒事,要不才懶得等你。剛才我還在想你要再不回來我可就走人了,沒想到轉(zhuǎn)身去買了瓶礦泉水回來,就見你這窗口的燈亮了?!?/p>
鐘一鳴嬉皮笑臉地說:“詩人們說得好,錯過的本該錯過,相遇的人還會再遇,就知道我們會相遇的嘛!”
聽他這么說,葉青青明顯活躍起來。兩人甚至還談起詩歌來了,什么葉芝、惠特曼、波德萊爾、顧城、北島地東拉西扯了一陣。鐘一鳴這才想起還沒有吃晚飯,便提議去吃宵夜。葉青青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答應(yīng)了。
吃罷宵夜回來已是10點多鐘,守門的大爺老遠就嘿嘿地問:“是你女朋友吧?人家可等了你一下午哩!”
鐘一鳴只是呵呵地笑笑,懶得多做解釋。
萬沒想到的是,紅山煤礦瓦斯爆炸的新聞被濱湖新聞頻道播了出來,接著廣東和北京的報紙相繼報道,引起中央關(guān)注,有關(guān)責任人很快就被警方控制起來。鐘一鳴緊張地問唐宋元:“不會捅出我們來吧?”
“兩三萬塊錢對他們算什么,人家只怕早就忘記了,怕什么!”唐宋元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樣的事情他經(jīng)歷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鐘一鳴還是心里不踏實,猶豫著要不要主動交出那還沒有握熱的一萬多塊錢。唐宋元火了:“你傻吧你?你那點毛毛雨還不夠人家馬如龍的一個零頭,你什么時候看人家上交過一個銅板?人家去年還評了臺里的十佳記者,現(xiàn)在又做了副主任,是咱的領(lǐng)導(dǎo)了。文體部那個龔大胡子拼死拼命地干,你看他什么時候得過一次實際好處?這個社會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累死干活的?!?/p>
鐘一鳴想想也是,便橫下一條心,心想那么多人都黑吃黑了,老子吃一次算什么。
誰知道越擔心什么越來什么。第二天一上班,就有人叫自己去主任辦公室一趟。只見林子輝和新上任的副主任馬如龍神情嚴肅地端坐在那里,另外還有一個同樣嚴肅的中年婦女,聽介紹才知道是紀檢組的副組長,姓羅。
“鐘一鳴同志,有人反映你和唐宋元在紅山煤礦收受了人家封口費共計3萬元人民幣,請你如實向組織交代?!绷肿虞x逼視著鐘一鳴,眼里既有怒氣,但更多的還是恨鐵不成鋼的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