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人，道家的人經(jīng)常都這么自稱，說不定就是小敏的叔叔；打火機，應(yīng)該是約會的信物。”

小敏辣得大口大口吹氣，還是不斷地把鍋里的東西向嘴里放，一邊說：“太好了，我們快吃吧，吃完就去那個箭樓。”

老曾安慰著：“這里從抗建堂旁邊出去，就是觀音巖車站的天橋，向下走就是通遠門，很近，我?guī)銈內(nèi)?。不要急，慢慢吃。?/p>

“啊，那我們走的路太繞了?！眲偛艔耐ㄟh門上來繞了很遠的路，沒有想到回去卻那么近。

“曾先生，遇到您真是太幸運了！”小敏客氣得一本正經(jīng)。

“別那么見外，把我當(dāng)成你家長輩就好。”老曾從來不講客套。

老曾結(jié)過賬，我們一起沿公路向通遠門走下去。凌晨二點多的街道上行人很少，已經(jīng)有幾個清潔工在掃地，偶而有出租車經(jīng)過。

快到通遠門洞口時，老曾指著靠皇嘉大酒店一側(cè)，被大樹擋著的的城墻：“那邊就是箭樓，但被新修的女墻擋住了，還有些樹，看不清楚，我們?nèi)ド厦??！?/p>

穿過明代的古城墻，踏上新鋪的青石板，來到一小時前經(jīng)過的通遠門上廣場。廣場依舊一望無人，盡頭處的茶社，門口的招牌燈還孤單地亮著。老曾帶我們向茶社方向的角落走去，上幾步階梯靠著城墻走，樹木掩隱之處，路燈下模糊看見有一個四方形的小平臺：“那就是箭樓，在上面看，感覺是四方形的?！?/p>

小敏拿出那個打火機，腳步快起來，我也快步跟上。

箭樓平臺的黑暗中，隱約有一個人影站起身來。

[九]

“蹦”的一聲響，那個身影手中一團火亮起來，映出一個老年人的面孔。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的打火機呢？”口音中南腔北調(diào)，聽不出是哪里人。

小敏在自己那只打火機身上也敲了一下，“蹦”的一聲，卻沒有火焰。她看著老人遲疑地問道：“你是……叔叔？”

“請把打火機給我看看?！崩先艘?。

小敏毫不猶豫地遞上那只珍貴的打火機。老人舉起來，在周圍的燈火中查看了一下，然后大笑起來。在夜色中，笑聲滄桑而滿足。

“哈哈，你是徐道士的后人吧？等了十年，終于等到你了，不容易?。　?/p>

“我姓徐，叫徐敏，老人家您是？”

我和老曾站在一邊耐心地看著，沒有插話。

“你有這只打火機，又姓徐，應(yīng)該是徐道士的侄女吧？我是你叔叔的好朋友，他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唉，已經(jīng)十年了啊。”箭樓平臺上有一條黑沉沉的長木凳，顯然是老人帶來的。他拉著小敏的手一起坐到凳上，一眼也不看我們。

“徐道士生前托付我一件事情，要我每年在他定的一個晚上，到這里來等人，不知道等的是誰。我答應(yīng)他要等滿十年，今年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啊?！崩先苏f，語氣中似乎有無數(shù)的故事。

老曾悄悄告訴我：“每年不同時間接頭，這種約定叫亂碼接頭，過去陪都時代的情報人員經(jīng)常用這種方法聯(lián)絡(luò)和發(fā)報。”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父親也去世了，他要我來找上清寺出家的叔叔，把打火機交給他，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敏很失落。

“上清寺出家？呵呵，這個說法有意思。孩子，你的叔叔要我憑這個打火機，把一樣?xùn)|西交給他的后人，現(xiàn)在去我的家吧?！?/p>

老人拉著小敏的手站起來，向我們打個招呼：“二位朋友是陪小敏一起來的吧，我受故人所托，要給這位姑娘一樣?xùn)|西。我家就在這旁邊的金湯大廈，但家里狹小人多，不請二位上去了，請二位在這里等等她，幾分鐘就回來。”

老人不由分說，一手提起長凳，一手牽著小敏的手向通遠門下走去。小敏不好意思地向我擺擺手：“曾伯、羅哥，對不起啊，我很快就回來?！?/p>

我和老曾相視苦笑了一下，雖然我們都有許多疑問，但知道現(xiàn)在不是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