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施妙妙五內(nèi)如焚,心中涌起一股恨意,恨不能谷縝就在眼前,立時(shí)使出“千鱗”,將他射成篩子。
谷萍兒低著頭,攥著衾被,嚶嚶哭出聲來,施妙妙心中憐意又生,將谷萍兒攬入懷中,輕嘆道:“萍兒,別哭,姐姐明白的,你是個(gè)好女孩兒,從小到大,連螞蟻都不曾踩死一只,又怎么會(huì)殺我呢?這些事不怪你的,若要怪,只怪谷縝太不自重……”
谷萍兒忽地推開她,怒道:“你,你討厭透啦……”施妙妙一愣,道:“萍兒,你說什么,我不明白?!惫绕純汉藓薜溃骸澳闶裁炊疾幻靼?,枉費(fèi)哥哥這么對(duì)你,你卻從來都不曾明白過他,哼,真,真叫人不服。”施妙妙心中微微有氣,說道:“我不明白谷縝,難道你明白?!?/p>
谷萍兒凄然道:“我明白他,他也明白我,可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偏偏要和你好,叫我好恨……”語聲哽咽,眉宇間流露出不甘之色。
施妙妙聽到這里,心頭豁然一動(dòng),似喜還疑,喜的是谷萍兒親口道出谷縝對(duì)自己的情意,疑的是谷縝倘若對(duì)自己有情,又怎會(huì)逼奸谷萍兒。再說谷萍兒本就深愛谷縝,谷縝若要行茍且之事,她豈會(huì)拒絕,但為何那日在東島,谷萍兒神色那般痛苦委屈。
謎團(tuán)重重,涌上心頭,施妙妙不禁迷惑起來。這時(shí)忽聽白湘瑤慵懶道:“萍兒,妙妙,明日還要趕路呢,這么晚啦,還嘀咕什么呢?”谷萍兒身子微一哆嗦,露出驚恐之色,嗯了一聲,倒身便睡,施妙妙雖也躺下,卻再也無法入眠了。
沈秀醒時(shí),已是雞鳴三號(hào),東方微曙,張眼望去,谷縝躺在長(zhǎng)凳上,睡得正香。沈秀暗暗一喜,正要用勁挪動(dòng)身子,冷不防谷縝一只腳橫空飛來,蹬在他臉上。
沈秀既怒且懼,卻又不敢動(dòng)彈,過了良久,谷縝才張開雙眼,笑道:“沈兄,睡得可好?”沈秀心中將谷縝十八代祖宗罵遍,嘴里卻淡然道:“托谷兄的福,睡得再好不過了,咳,還請(qǐng)谷兄挪開尊足?!惫瓤b咦了一聲,故作驚奇,說道:“失敬失敬,我正夢(mèng)見踢到城墻,腳趾生痛,不想?yún)s是蹬著了沈兄的臉皮?!闭f罷起身摸摸沈秀的臉,嘖嘖笑道:“果然比城墻還硬還厚,沈兄天賦異稟,叫人佩服?!?/p>
沈秀心中恨極,臉上卻不動(dòng)聲色,冷冷道:“谷兄過獎(jiǎng)了?!?/p>
谷縝有一句,無一句戲弄沈秀,待到天亮,內(nèi)室三女競(jìng)相出來,谷縝一瞧,便笑道:“谷萍兒,你賣核桃嗎?”谷萍兒奇道:“哪兒有核桃了?”谷縝道:“怎么沒有,左眼一個(gè),右眼一個(gè),不多不少,正好兩個(gè)?!?/p>
谷萍兒急忙取鏡映照,果真兩眼紅腫,頓時(shí)尖聲大叫:“媽,媽,快想法子?!卑紫娆幮Φ溃骸耙稽c(diǎn)兒小事,也大驚小怪。”找來涼水,給她敷眼,忙了半晌,才算消腫。谷萍兒又嫌秀發(fā)凌亂,雙頰蒼白,催促母親為自己整理發(fā)髻,涂染胭脂。
谷縝見施妙妙坐在一旁,神情落寞,偶爾偷瞟自己一眼,隨即峨眉緊鎖,若有所思,不覺起了頑心,笑道:“乖妙妙,你老瞧我作甚?莫不是要相老公?”
施妙妙美目一瞪,伸手欲打,可手至半途,卻又放下,厲聲喝道:“你少貧嘴,放尊重一些?!惫瓤b笑道:“你若溫柔一些,我便尊重一些?!笔┟蠲钜娝忌已劢?,盡是曖昧笑意,心知若是接口,他勢(shì)必說出更多瘋話,惹人害羞。故而對(duì)付此人,最妙不過不予理會(huì),當(dāng)即容色變冷,危襟正坐。谷縝大覺沒趣,悻悻閉口。
整裝上路,谷縝愛人在旁,不耐寂寞,不時(shí)風(fēng)言風(fēng)語,口若懸河,撩撥佳人芳心;不料施妙妙始終冷冷淡淡,既不羞澀,亦不惱怒,有時(shí)候分明惱了,也只漲紅了臉,瞪他一眼。谷縝十分無趣,詞鋒一轉(zhuǎn),對(duì)準(zhǔn)白湘瑤,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白湘瑤城府深沉,任他如何惡語相向,不過淡淡一笑,從始至終,不還一語。
谷縝不能快意情仇,十分憋悶,將怨氣盡都發(fā)泄在沈秀身上,遍找由頭尋他晦氣,走了不足三十里地,沈秀挨了不下十記嘴巴,雙頰高腫,有如豬頭,但他隱忍工夫極好,任憑打罵,默不作聲,唯有目光間或一閃,透出濃濃恨意。天部眾人見少主受辱,均是敢怒不敢言,遙遙跟隨,尋機(j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