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軍的工資在鍋爐廠里是不低的,但他的錢包在鍋爐廠里卻是最癟的。結(jié)婚后的衣美麗不工作,天天坐在家里抱著個電視看。程軍的工資一分不留地交到了衣美麗的手里,而且他還積極地做飯洗衣收拾家務(wù)。衣美麗的地位就像一個女王。被程軍慣得不行了。衣美麗并沒有為此感動,一直為自己嫁給了程軍而悶悶不樂,盡管程軍一直忍讓著,兩個人也是爭吵不斷。程軍思來想去,把吵架的原因都?xì)w在自己沒錢上了。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像吳方明那樣有錢的話,衣美麗會這樣對自己么?結(jié)論是肯定的。程軍就握著拳頭一次一次地發(fā)誓:一定要有錢,一定要超過吳方明!
就在程軍雄心壯志地做著發(fā)財夢的時候,鍋爐廠卻安排他下崗了。
做司機和做鍋爐工是不一樣的,程軍在下決心做司機前他的朋友就曾經(jīng)打擊過他,畢竟開的士屬于服務(wù)行業(yè)。但程軍沒有辦法,在江城像他們這樣沒有文憑和技術(shù)的人要想掙錢多一點只能開的士。程軍想來想去最適合他的還是開的士,雖然他話不多,但程軍觀察過了,開的士的司機有些人是很會說,有些人也像他這樣一般的不說話,畢竟拉的客人也有喜歡說的和不喜歡說的,說多了還招別人的討厭。程軍把想法給衣美麗說了,衣美麗表現(xiàn)得很不以為然,在她的心中一個鍋爐工再拼搏又能好到哪兒去。
程軍最恨妻子的這種表情,事不關(guān)己的樣兒。不管怎么說我還是你的男人啊。你越看不起我我就越做給你看看。程軍就沒有再征求衣美麗的意見,拿了錢去學(xué)了。三個月的時間程軍學(xué)得非常的用功,但找工作時人家對他的駕齡和技術(shù)仍不敢認(rèn)同。后來,還是程軍的姐姐托了人給他找了一份開夜班車的工作。
一開始的時候程軍有點兒不習(xí)慣,他覺得自己的笑特別的不自然,后來練久了,程軍就摸索出道兒來了。他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時候不該說。對于那些單身坐車的女孩子,她們努力地和他套近乎是為了壯膽子,生怕碰上流氓司機把自己拉到一個地方強奸了或者搶劫了。所以她們就會主動和他說話,問一問他是哪兒人啊,問一問他老婆在哪兒啊,問一問生意好不好做啊。程軍就是在這些女孩子的一問一答中把嘴皮子練出來的。對于那些成雙成對的客人,他們是不喜歡聽他說話的,最好他也沒有聽覺和視覺。兩個人往車?yán)镆蛔透愠隽嗽S多小動作,有一對兒在車?yán)锔愕锰^分了,男的就遞給程軍一張票子。程軍看了看手中的錢就把車停在了一個沒人的地方,自己下車抽煙去了。
金城娛樂城在江城是最有名的,不僅僅是指這兒的小姐漂亮,還有這兒的服務(wù)。小姐們都是老板從全國各地挑過來的,都一樣的個兒,一樣的笑容。她們齊刷刷地站在金城門口,把江城男人的眼睛都看疼了。
程軍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兩點十分,金城娛樂城門口的的士已經(jīng)排起了長龍,幾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在那兒和幾個司機爭著什么,司機們?yōu)榱硕嗯軒滋松?,就死命地把車往門口靠。這個時間對于司機來說是非常的關(guān)鍵,如果在這個時間內(nèi)賺不到錢,那就要等到天亮了。而那些保安因為站了一天的崗心情也就好不起來,看到這些像蒼蠅一樣的司機沒有什么好感,不時地找出種種理由過來干涉。程軍停下車看到那幾個司機里面有老王,他在那兒手舞足蹈地說著什么。
程軍要在這兒等一個客人,人家包了他半年的車。程軍坐在車?yán)铮挥勺灾鞯叵氲搅艘旅利悾藭r她睡了嗎?兒子的作業(yè)做好了嗎?衣美麗最近不知為什么突然想工作了,她說自己呆在家里太沒有意思了。程軍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四處托人為衣美麗找工作。程軍把該找的人全找了,還是沒有一個可以接受衣美麗的單位?,F(xiàn)在江城的大學(xué)生滿地都是,雖然衣美麗有多年的出納經(jīng)驗,但就憑她那一張高中文憑就被人家擋了回來。程軍曾經(jīng)給她找了一個售票員的工作,衣美麗做了不到一個月便跑了回來。衣美麗雖然沒有多大本事,但她還挑三揀四的,一般的工作她還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