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采采(8)

鹽騷 作者:譚竹


當時她哭著說,這些關她什么事,為了家業(yè)就要犧牲她的幸福嗎?然而奶娘的一席話說動了她。奶娘用憂愁的目光看著她說,以她這樣的脾氣性格,大老爺們是容不下她的,嫁過去受管制日子難過。這種小男人還沒定性,會順從她的性子,她仍然可以過得逍遙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張?zhí)斓撌莻€很看重利益的人,看在聯(lián)姻所獲得的好處的分上,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容忍她,不會像別的公公婆婆那么苛刻。何況,小男人終究也是要長大的嘛。

思來想去,她也就順從了家里的意思。女孩子大了終究是要嫁的,再耽擱下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嫁到什么人。

她以為定了親就堵住了鎮(zhèn)上那些流言蜚語,然而人們看她時,還是那種眼光……這讓她好不氣悶。

想到這些事,她一陣心煩,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也睡不著。她抓起一個枕頭,把它壓到頭上,努力地睡去。

過了幾天,云珠獨自在山上玩,忽聞一陣清脆的竹笛聲,在樹林里回蕩,若有若無。她好奇地側耳傾聽,覺得那笛聲也是綠色的,清澈的溪水似的流淌著。順著笛聲來到樹林外,發(fā)現(xiàn)一位身著白色長衫的男子,正盤腿坐在懸崖邊的一塊巖石上吹著笛子。風吹著他的頭發(fā)和衣衫,他仿佛要乘風而去似的。

好像知道她的到來,笛聲愈加歡快空靈,如一只鳥兒宛轉地鳴著沖上云霄,又盤旋著俯沖下來,貼著地面撲著翅膀炫弄般忽地飛過。她不由得聽癡了。

一曲終了,云珠拍手道:“吹得好啊,可否再聞一曲?”

那人充耳不聞,風吹得他的身子在晃動,好像要掉下懸崖。云珠忍不住呼道:“你坐進來一點,當心掉下去呀!”

那人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原來是沈玉林。他盯著她,臉上似笑非笑,說道:“原來云珠姑娘也會關心人呀!”

云珠臉上一紅,呸道:“原來是你這個家伙!”說罷轉身就走。

只聽得身后傳來一聲輕笑:“云珠姑娘咱們打個賭好嗎?”

她回身道:“賭什么?”

“賭你往任何方向走都會遇到我?!?/p>

“哼,這怎么可能!”她撇撇嘴,頭也不回地跑開了,心想這個家伙不知又想搞什么鬼,總之不理他就是了。

她一口氣跑到林中一片空地上,驚訝地發(fā)現(xiàn)沈玉林已經(jīng)從從容容地盤腿坐在那里,手里拿著竹笛繼續(xù)吹奏。在他的笛聲中,一些黃綠相間的竹葉從空中打著轉兒落下,仿佛和著笛聲在舞蹈。竹葉在他頭上、身邊飛舞,他閉著眼吹著,更顯得瀟灑自如,飄然若仙。

云珠轉身又往另一個方向跑,心想這條小路是通向湖邊的最近的路,看你還能快過我!然而一路上只覺笛聲隱隱的如影相隨,還沒到湖邊已遠遠地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已經(jīng)在那里了。

走近一看,這家伙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湖邊一只小船上,湖面波平如鏡,顯然不是剛趕到上的船。云珠有點嚇著了,這家伙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難道會什么邪術不成?

見她惶恐,沈玉林笑了,伸出腳來讓她看:“云珠姑娘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走得這么快?其實奧妙就在這一雙鞋上?!?/p>

她定睛一看,他的腳上穿著的竟然是一雙草鞋!草鞋一般都是赤著腳穿的,他卻穿著一雙雪白的襪子,換了平時她要笑他穿個草鞋還這么講究,不倫不類的,此時卻只覺很詭異,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你把帽子取下來讓我看看,我就告訴你緣由。”他趁勢又提出這個要求。

“就不取,不說拉倒!”云珠轉身走了幾步,畢竟好奇心盛,又猶猶豫豫地回來了,說道:“取就??!”

說罷一把取下帽子,一頭青絲如瀑布般滑落下來,烏黑油亮,更襯得肌膚勝雪,明眸皓齒。沈玉林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嘆道:“這么美的姑娘,應該穿姹紫嫣紅的錦衣,頭上戴著美麗的鮮花,穿這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真是暴殄了天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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