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謙有些心動,對蒲青蓮說也想去暫時當(dāng)一陣子鹽工,掙點錢。
蒲青蓮說:“你不懂熬鹽,做不了技術(shù)活兒,只能當(dāng)下力的扯水工、踩炭工什么的,還得上夜班,很辛苦的,不如就做木匠活兒。”
“最近接的木匠活兒不多,我可以兼著做,現(xiàn)在鹽工開的工錢高,比做木匠活兒掙得多呢!”
“當(dāng)鹽工得兩班倒,下班你不休息再去做木匠活兒,身體會累垮的?!?/p>
“上次我生病花了你不少錢……”
蒲青蓮惱了:“你提這事干嗎?我又不要你還,你不用這么拼命去掙錢?!?/p>
夏子謙嘆了一口氣說:“青蓮妹妹,我不是和你見外,我只是希望能多掙一點是一點,萬一遇到什么事,不要又來拖累你,你在楊家也不容易……母親年紀(jì)大了,常常生病,被洪水沖壞的房子,也一直無力重修……”
“那倒是,怎么也得把房子修補起來,不然到冬天會很冷的。”蒲青蓮想了想說,“那你打算到哪個灶去打工呢?”
“我就想到楊延光的灶上?!?/p>
“現(xiàn)在各灶都在招人,不一定非要到他的鹽灶?!?/p>
“那也是你家的鹽灶啊,我會想這是在為青蓮妹妹干活,更有干勁呢!何況,你是老板娘,沒事來逛逛,說不定我還能有機會見見你。”
蒲青蓮笑了:“瞧你說的,我平時不去鹽灶的,就算去了,咱們也不方便說話呀!”
“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也好……”夏子謙低低地說。
蒲青蓮心里一熱,說道:“那好吧,我跟我哥說說,讓他招你進(jìn)來,平時多關(guān)照你一點。”
過了幾天,蒲文忠果然招了夏子謙進(jìn)去,當(dāng)扯水工?;顑汉苤?,一刻也不得閑,特別是澆垅時。澆一次垅要三千多吊水,干完了手臂都酸痛得抬不起來,但夏子謙也不以為苦。
天氣漸漸冷起來了,蒲青蓮不小心受涼感冒了。她體質(zhì)好,平時很少生病,有個傷風(fēng)感冒的不用吃藥三五天也就自己好了,這次卻咳嗽起來,還一直發(fā)低燒,用冷毛巾敷敷,退下去又燒起來,拖了幾天不僅不見減輕,還越來越重了。
楊家本來就不太在意她,加上忙鹽灶的事,更當(dāng)她不存在。然而她越咳越兇,有時候整夜只能坐起來。楊延光有時候在書房睡,偶爾過來,被她吵得沒法安睡,皺起眉頭說:“咳得這么厲害,怎么不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不用,我身體一向挺好,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逼亚嗌徱宦犓f要請大夫,立刻驚慌地拒絕。她最近月事沒有正常來,算一算日子,楊延光還在牢里,正是和夏子謙幽會的時候……心里正在嘀咕,哪敢去看大夫。
“可是你咳的,還讓人睡不睡!”楊延光不耐煩地說。
“那要不這幾天……你還是在書房睡吧?”蒲青蓮小心地說,生怕他發(fā)怒,但他并沒有發(fā)作,抱怨了幾句就算了。
第二天起來,蒲青蓮覺得人更難受了,喉嚨腫起來了,頭痛得像要裂開,站起來覺得房子都在晃。仆人看見了,說:“少奶奶,你怎么臉色通紅,是不是又發(fā)燒了?”
她揮揮手說:“沒事,你們不用管我,我出去走走,透透氣就好了?!?/p>
說罷,她搖搖晃晃地走出屋子,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氣。然而冰冷的空氣吸入身體只是讓她的肺一陣疼痛,拂在熾熱的臉上讓她感到在水與火中煎熬……她只覺天明晃晃的,地仿佛凹凸不平起來,所有的聲音顯得遠(yuǎn)遠(yuǎn)的,隔了一層似的……她想要走下臺階,卻一頭栽倒在地上。
仆人見了,驚叫道:“哎呀,少奶奶暈倒了!”
楊延光剛吃罷早飯,正要出門,仆人飛奔告知。他一邊吩咐把人抬到屋里,一邊派人去請大夫。婆婆也被驚動,說道:“要死讓她死去,請什么大夫!去了這個掃帚星,楊家的霉運才會過去!”仆人們知婆媳倆不和,都不敢搭話。
大夫來了,把脈之后站了起來,向楊延光拱手說道:“恭喜楊老板,少奶奶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