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歌星,”特雷茜解釋說,“剛出了一張白金唱片。他到這里來已經(jīng)有一年了,是他給我買了這個?!?/p>
她輕撫著腰間的腹鏈,我則盡量不去盯著看。
“他真的不指望得到你什么回報嗎?”我問。剛剛說完我就后悔提了這個問題,至少這言外之意會讓她難受。但是她看來并不介意。
“我知道這很難理解。但是日本男人不像美國男人。如果他想要女人的話,他可以直接去泡沫園,花錢找來最好的女人然后把她的身體當海綿一樣玩弄?;蛘咚梢源螂娫捊o那些提供上門性服務的公司——快遞公司——她們肯定會很高興地滿足他所有的需求?!?/p>
我此前從馬爾科姆的一個美國朋友那里聽說過這種服務??爝f服務有些類似于西方的陪侍服務,但是日本女人會滿足顧客更多的幻想,而且直接上門服務。這種服務是日本男人可以選擇來滿足自己淫欲的眾多途徑之一。而在泡沫園里,女人們會讓顧客躺在橡皮墊子上,為他們打上肥皂清洗,然后滿足他們的性欲。在按摩俱樂部里,女人們會提供按摩服務,當然還有額外服務。進行所謂的健康按摩時,可以透過按摩間之間的孔看真人秀,享受額外服務。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更加古怪的東西——情景俱樂部,這些地方設計得像醫(yī)院、中學、地鐵車廂等等;再加上“裙底偷窺咖啡廳”,這里的地板是透明的,女侍們都不穿內褲,而顧客們都聚集在地下室里窺看她們的裙底。
特雷茜說的沒錯。既然這個富有的日本人可以有這么多選擇,那么他根本不需要在她這樣一個女侍這里尋找性的滿足。那么到底是為什么呢?在這樣一個大家都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感到困惑的社會里,她的角色到底是什么呢?
“這不是為了性而存在的,”特雷茜接著說,不經(jīng)意間把我手中的酒杯拿走,然后用自己鮮紅的嘴唇觸碰起來,“外面的那部法拉利除了可以從一個地方跑到另一個地方,其實再沒有什么用處。而在這里面,進行的是一場有著嚴格規(guī)定的游戲,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我是一個侍女,一個放在珠寶盒里的好看的小玩意,發(fā)出光亮,非常誘人,但是這個小玩意永遠不會被人真正占有。他是我的同伴,可以把我拿出來到處炫耀,看著我閃閃發(fā)亮,而在我的光芒之中,他會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國王。不過到了白天結束的時候,他還是得把我放回盒子里。最重要的是,他希望事情就只是這樣。他假裝每天都把我?guī)Щ丶?,但是如果我真的希望他占有我,并且真的發(fā)生了的話,那么游戲就結束了,我的同伴會離開,然后找尋另外一個侍女?!?/p>
她小心地把我的酒杯放回到大理石桌面上。她是個非常善于表達的人,但是我覺得她有點兒太單純太天真。她想要把自己看成一場性游戲里的一個小玩意兒,一件珍寶,一個平等的玩家。但是這個游戲中的女人大部分是外國人是有原因的——在過去的幾年當中,有很大一批從歐洲甚至是美國來的女孩被輸送到東京各處的頂級陪侍酒吧當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不過就是一個迷戀的對象。她就是那些會去順從地滿足男人所有要求的日本女人的反面。她是一個挑戰(zhàn),一個需要征服的東西。想到這里,我在想自己作為美國人,可能根本無法理解日本的真實情況,我可能很像馬爾科姆,喜歡把自己的思維方式應用在一個最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那么那些來這里的美國人,”我把話題轉移到了我來這里真正想討論的東西之上,“他們也玩兒這個游戲嗎?”
她笑了。“大多數(shù)情況下,來這里的老外都不明白這個游戲。他們都彬彬有禮——比日本人還有禮貌——但是通常他們都會被放到一個單獨的房間里。這里的日本人會忽略他們,裝作他們根本就不存在。我們會把最差的女人送去服侍他們,比如從波蘭和烏克蘭新來的女孩。不過這些女孩本來就不該到這里來,她們最終都會被送到歌舞伎町的按摩院里去給客人口交?!?/p>
說著她搖了搖頭?!懊绹瞬⒉荒芾斫膺@里是怎么回事。他們以為這里跟美國的脫衣舞酒吧一樣。他們弄不懂我們和日本顧客之間發(fā)展起來的這種關系?!?/p>
她突然抬起頭來。我跟著她的眼睛看去,注意到現(xiàn)在在長繩邊站了第二個人,正和年輕的守衛(wèi)交談。這個人和我看到的其他幾個守衛(wèi)不太一樣,看來年長一些,樣子則更為兇悍。他的頭發(fā)剪得很短,臉很寬,耳朵疙疙瘩瘩的,眼睛是黑色的,不算很大。他沒有穿細條紋襯衫,而是穿著皮夾克和黑牛仔褲。他瞟了我一眼,然后又回頭繼續(xù)跟年輕守衛(wèi)說話。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汗毛直豎了起來,卻又不知道是為什么。
“馬爾科姆剛來東京的時候常來這里?!碧乩总缃又f。此時她也在看著那個人,但我看不出來她認不認識他?!暗隙鳌た岢30阉麄內珟?,每周一次。他們會在后面要一個單間,然后我們會安排最好的幾個姑娘過去陪他們。我們沒人知道為什么他們會受到這么好的待遇,因為大多數(shù)老外都沒人理會的,他們卻一直都是VIP客人。所以顯然卡尼肯定有內部關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