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需要你能保證,保證把復(fù)雜的事情變成簡單?!?/p>
陸子強揣摩片刻,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沒錯,我是個有家室的人……不過請你相信,我需要的只是時間!百科公司的資產(chǎn)到目前為止,并不在我個人的名下,所以現(xiàn)在,我必須遵從我岳父的意愿。但請你相信,我自主決定自己生活的時候,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周欣冷冷說道:“你在詛咒你的岳父?!?/p>
陸子強沉默一下,回答:“人有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guī)律。我只是想向你說明,我只需要一點時間。而且不會太久?!?/p>
周欣也沉默了一下,那個停頓意味深長:“這點時間,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陸子強不解其意,茫然地看著周欣:“你也有什么麻煩事嗎,你也需要時間?”
周欣答非所問:“時間……不早了,陸總?!?/p>
金葵家 夜
沒人知道周欣與陸子強的這場對話是什么時間結(jié)束的,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黑夜。在這樣的暗夜,小城云朗總是靜得離奇。金葵家的人也全都睡了,只有金葵沒有合眼,她說不清幾點從床上起身,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門居然未鎖。她驚訝于自己居然能獨自走出臥室,走下樓梯,穿過客廳??蛷d一片黑暗。她走到她家的大門,輕輕移動把手,發(fā)現(xiàn)大門已被鑰匙鎖死。她轉(zhuǎn)身走進廚房,廚房的小窗是這幢住宅唯一未加裝鐵欄的出口,她小心打開這扇小窗,盡量不使窗扇發(fā)出聲響,她從窗口探身向下,能看見一個安裝空調(diào)的凹形天井,一個個空調(diào)主機排列有序地向下延伸,天井的井底黑洞洞的,不知多少幽深。
廚房門外的客廳里,忽然腳步響動,大概是保姆出來方便,衛(wèi)生間門開門閉,放水沖廁馬桶轟鳴。腳步又從廚房門口經(jīng)過,所幸沒有停留,客廳很快復(fù)歸平靜。金葵蹲在灶廚下面,虛驚一場,余悸難平。
聽聽外面沒了動靜,金葵關(guān)緊廚房的房門,毅然攀上小窗,將身體渡至窗外,雙腳抖抖地向下探去,整個身體掛在半空。在粉身碎骨的危險之后,她的腳尖終于觸到了一臺空調(diào)的頂端。
空調(diào)機殼難堪重負(fù),吱嘎作響,聲音恐怖……
小旅館 夜
時至深更,高純同樣沒有入睡,旅館同房的兩個房客一直激烈口角,從入夜吵到凌晨。高純坐在床上數(shù)著僅剩的幾張錢票,見兩個房客終于動起手來,遂下床上前拉勸。兩人拉勸不開,從自己的床上打到高純的床上,高純不知被其中哪個捎上一拳,嘴角流出血來……
旅館的服務(wù)生和其它房間的客人都來圍觀。
金家樓外 夜
金葵像個蜘蛛人一樣懸在樓外,四周極度安靜。她緩緩向下爬行……
小旅店 夜
高純出門去洗嘴上的血,洗完回房,整理床鋪時才發(fā)現(xiàn)錢夾不見了。他反復(fù)翻找,意識到自己的錢夾肯定是亂中被人順手牽羊……
高純急了,沖出屋子,打架的雙方已被眾人拉開,彼此還在互罵,高純向圍觀的人高聲叫道:“剛才誰進我屋子了!剛才誰拿我錢包了?”但,無人應(yīng)答。
金葵家樓外 夜
與小旅館的混亂嘈雜相比,金葵的夜晚靜得令人窒息。她一層一層地踏著各家墻外的空調(diào)機殼向下攀爬,雙手雙肘漸漸出血,頭發(fā)衣衫被汗水浸濕,幾乎每一次失手墜落,都化解得極為僥幸,只有心跳在她的耳鼓轟鳴不息……
小旅館 夜
高純找到旅館柜臺,向兩個值夜班的營業(yè)員求助。他盡管已經(jīng)一貧如洗,但他著急的并不是錢款的損失:“錢無所謂,我錢包里也沒多少錢了,你們能不能幫我去找剛才那些看熱鬧的人問問,錢他們可以拿走,只要把錢包里的那個手機卡還我就行,我的電話號碼都在里邊,這個卡我不能丟了!”
一個營業(yè)員說:“你怎么肯定是被這兒的人偷了?你再回去找找?!?/p>
高純急得口齒不清:“我找了,我床上床下都翻遍了……”
另一個營業(yè)員說:“錢包你不隨身帶好,丟了找誰要去呀。誰要是真偷了你錢包再把手機卡還你,那不是不打自招嗎……”
高純無話可接。
金葵家樓外 夜
金葵終于接近了地面,當(dāng)染血的雙手從最后一個空調(diào)上松開,身體重重跌落在地上的時候,她已經(jīng)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幾乎昏迷過去。
小旅館 夜
高純木然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依然房門洞開。屋里凌亂不堪,兩個打架的人不知去了哪里,高純看著自己狼藉不堪的床鋪,滿心的郁悶漸成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