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一看就明白了,這種卡自己也有一張,是香港一家外資銀行的。前幾年劉廣財找到自己說他與香港的外資公司有業(yè)務(wù)往來,可以幫忙在那里的外資銀行開個戶??磥砀砂掷枨镆欢ㄒ灿羞@種卡,說不定就是他讓劉廣財這么做的,順便把自己和段春也捎帶上。他說:“這件事情你放心,你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要堅強,只要你挺過來一切都好辦了。這恐怕也是段大哥的心愿。咱們出去說一會兒話然后我就走?!?/p>
兩人來到客廳,葉楠說:“楊縣長,讓你久等了。我們家段春怎么還不回來?你是他領(lǐng)導(dǎo),可要為他做主啊。”
楊濤說:“老嫂子,段主任的事我聽說了,你要相信組織。對不起,我接個電話?!睏顫吔邮謾C邊說:“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葉楠說:“怎么,你有事要走?我家段春就全靠你了?!?/p>
楊濤說:“有公務(wù)要處理,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你要保重身體啊?!闭f完,大踏步地走出門去,邊走邊打電話給王凱,讓他馬上來接自己。
王凱開車來到政府大樓,門口上訪的工人還沒有散去,只不過秩序比剛才好多了,十多個公安民警站在中間用人墻形成了一條通道,車輛和工作人員可以進出自如。
楊濤的車來到大門口,上訪的人群又哄動起來,和民警推搡,把通道占去了。王凱問道:“楊縣長,我們進去嗎?”楊濤哼了一聲說:“當(dāng)然進去,如果有人攔車,你就說我不在車內(nèi),他們不敢檢查車內(nèi)。”王凱知道楊濤坐在自己身后,一般領(lǐng)導(dǎo)都會選擇坐這個位置,安全系數(shù)高一些,只有秘書才會坐副駕駛的位置。
王凱慢悠悠地將車駛近人群,只聽人群有人高呼:“楊縣長,請您幫我們工人解決問題。”他搖下半截車窗,對為首的民警說:“洪局長,楊縣長在大酒店接待外賓不在車內(nèi),您解釋一下,我要將車開進車庫?!? 那個洪局長名叫洪金葉,是公安局副局長。他馬上將王凱的話對圍觀的人群說了,那些人聽他這么一說,就讓開一條道,王凱將車開了進去,直接開進了庫房。
楊濤從車內(nèi)出來,通過大樓后面的樓梯道來到三樓的辦公室,剛進來坐定,秘書黃宏進來了,說有幾個單位的負責(zé)人在等著向他匯報工作。楊濤說:“我有緊急的事要處理,你幫我擋一下駕,就說我有接待任務(wù),讓他們先向全寶同志匯報。”
黃宏說:“朱縣長上午一直沒來,可能是因為工人堵了政府大門不得進來?!?/p>
楊濤聽了,“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讓他們回頭再來匯報,現(xiàn)在我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出去把門帶上?!?/p>
黃宏點頭出去了,將門帶上。他知道楊濤這樣說的用意,意思是不希望別人打擾。像他這樣的干部,工作十分繁忙,有時想清靜一下也很難,因為政府管的面太廣,下面的干部都想見他,有時沒事也要找點理由向他匯報工作,這種匯報只是一種姿態(tài),目的是接近他,既是混個臉熟,也有表功之嫌。往往他一到辦公室,外面就排著隊等候會見,就像醫(yī)院的掛專家號一樣,沒什么大病非要花錢討個心安。這些個干部也一樣,心想要是長期不向縣長匯報工作,說不定縣長對自己沒印象,認為自己不認真干工作,實在沒什么大事需要縣長定奪的,就挖空心思找點理由向領(lǐng)導(dǎo)匯報。還有的是拼比心理,這些干部每晚看濱江新聞,其實主要是看領(lǐng)導(dǎo)的動態(tài),從領(lǐng)導(dǎo)的活動中總結(jié)分析,目的是不能讓別的單位負責(zé)人占了上風(fēng)。
楊濤記得有人總結(jié)干工作要學(xué)會彈鋼琴,也就是分清輕重緩急。而黎秋曾告訴過他,彈鋼琴要做到眼睛看著譜子、耳朵聽著曲子、腦子想著法子、手指彈著鍵子,這樣才能達到忘我的境界。引申出來,就是眼睛要看著上面、耳朵要聽著四面,腦子要想得全面、手指要控制下面,把這領(lǐng)悟透了,這干部也就當(dāng)?shù)霉Ψ虻郊伊恕顫稍趯挻蟮目勘骋紊?,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他在琢磨黎秋剛才打電話給他是什么意思,他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機號而用了個濱江的陌生號碼?看來這件事情復(fù)雜了。從葉楠告訴他的情況來看,紀(jì)委就是用她作為釣餌來吸引那些受驚的魚兒上鉤,他有點后悔自己不應(yīng)該過早暴露,要是剛才紀(jì)委的工作人員搜查自己,那張卡的事非得露餡不可。不過他還是慶幸自己那一招聰明,要是葉楠家里安了竊聽器,自己和葉楠的談話讓他們挑不出任何破綻。
楊濤起身掀開窗簾一角,看了看窗外,只見大樓后院中停著一輛黑色轎車,正是黎秋電話中告訴他的那款車型。他輕輕地拉開辦公室的門,見過道中沒有人,便鎖好門偷偷下樓來到后院,上了那輛車。
車內(nèi)只有司機一個人,他一句話沒說,開車出了政府大樓,在城區(qū)七彎八拐,最后拐入濱江大道,一直開到清江春曉樓前停下。本來只有十多分鐘的路程,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楊濤知道這是黎秋安排,也沒說什么,他下車快步上樓,來到黎秋的房間。
黎秋不在房間,里面是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這不是常樂樂嗎?楊濤吃了一驚,心想常樂樂怎么會在這里,難道她背著自己一個人跑到這里來?這個女人真是水性楊花,怪不得昨天她和黎秋打得那么熱乎,一口一個“干爸”地叫著,這么快就投懷送抱來了。可自己也沒少給她錢呀,再不然就是黎秋打電話叫她過來的,這老家伙可真舍得下大本錢,要不然憑常樂樂的個性,豈會這么輕易被打動就委身于他?看她收拾房間的樣子,肯定和老家伙上了床了。楊濤越想越氣,心想你常樂樂這么急著跟他也得先跟自己說一聲,我又不是不愿意放你走,幸好自己和黎秋只是徒有干父子之名,無真父子之實,否則按輩份來說這是亂倫了,這傳出去不是要他“父子倆”難堪嗎?正這樣想時,那女孩轉(zhuǎn)過身來,沖楊濤莞爾一笑,說:“您是楊老板吧?黎老板剛出去,他讓您在這兒等一會兒?!?/p>
楊濤見那女孩叫自己“楊老板”,再定睛仔細一看,原來不是常樂樂,自己是虛驚一場,便問:“你叫什么名字,在這里做什么?”
那女孩笑吟吟地說:“我叫春桃,是這里的主管,現(xiàn)在由我負責(zé)黎老板的生活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