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來喝咖啡的人還不多,有兩對像是情侶的人坐在靠里面的地方,再就是靠門口的一張咖啡桌旁坐了男男女女幾個年輕人,正一邊喝咖啡一邊交談。他們進(jìn)去時,那幾個人停下說話,先后把目光朝向他們,尤其是朝向危雅簫。尹凡看見幾位女孩的目光落到危雅簫身上穿的質(zhì)地細(xì)膩、柔軟的羊絨薄大衣上,那些目光里明顯流露出欣賞、羨慕和嫉妒的含義。
危雅簫對這些目光毫不在意,她有意挽起尹凡的胳膊,走到一個隔間里,脫下大衣掛在旁邊的衣帽架上,然后將長發(fā)朝腦后一甩,落了座,尹凡也在對面坐了下來。服務(wù)小姐端上咖啡壺、杯子和方糖,還有一些果點。危雅簫將方糖放入杯中,攪了攪,然后抿一口咖啡,眉頭一揚:“還不錯!”
咖啡廳的一角,有一架專門置放的鋼琴,一名鋼琴手在那兒輪換著彈奏一些曲子,有些是鋼琴曲,大多則是流行歌曲。那輕如流水、柔如飄絮的音樂,使咖啡廳里平添一種優(yōu)雅的氛圍和情趣。
危雅簫把頭湊近尹凡:“你覺得我這件羊絨大衣好看嗎?”她指了指身后的衣帽架。在黯淡的燭光下,尹凡又聞到從危雅簫那兒飄過來的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他原以為危雅簫向來對一般的人持高傲不屑的態(tài)度,沒想到她也注意到了那幾個年輕人的目光,并對他們的目光產(chǎn)生了敏感的反應(yīng)。
“唔,很不錯”,尹凡贊許道。其實他對女人的服裝是不大內(nèi)行的。由于經(jīng)濟(jì)并不十分寬裕,他進(jìn)商店采購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婁虹穿衣也不挑剔,而且添置衣服都是她自己去買,尹凡也操不上心,所以他說不出多少道道,只是剛才初見面,就覺得危雅簫在氣質(zhì)上以至在身材上比那天晚上給他的印象更加好,也許正是穿了這件羊絨大衣的原因。
聽見尹凡贊許,危雅簫顯得很高興:“你知道嗎?我姐從香港回來了,這是她帶給我的禮物呢”,她又問尹凡,“你猜這件大衣多少錢?”
尹凡搖搖頭,說:“一定很貴吧?”
“貴倒不算貴,也就一萬港幣。不過這是用正宗的歐洲阿爾卑斯羊絨織的,而且款式也是歐洲時裝師設(shè)計的。應(yīng)當(dāng)說還算便宜?!?/p>
聽危雅簫說一萬港幣“還算便宜”,尹凡心里吃了一驚,但他表面卻做出很平靜的樣子;“你姐對你挺關(guān)照的?!?/p>
危雅簫做了個很得意的表情:“誰叫她是我大姐呢!”
“尹凡哪,你不討厭我打電話叫你出來玩吧?”危雅簫換了一種很知心的腔調(diào)問尹凡,而且也不叫“大秀才”,而是直呼其名了。
“是啊,你說在廣場花園門口等,我還以為你約我去花園散步呢?!?/p>
聽尹凡這樣回答,危雅簫認(rèn)為這是他的幽默,忍不住“咯咯”地大聲笑了起來:“去花園散步?那是什么年代的事?太老土了吧!”危雅簫這樣一笑,惹得那邊幾個年輕人又把目光朝向這邊看。尹凡心里有點緊張了,一方面覺得自己堂堂一介研究生,卻在生活情趣方面真的落伍了;一方面又怕那些人會懷疑自己和危雅簫的關(guān)系。
“不過,我約你出來還有一層意思,祝賀你快要家庭團(tuán)聚了?!?/p>
危雅簫的思路跳得真是快,尹凡沒想到她一下子又說到這件事上,而且對自己的事似乎她什么都知道。他回答:“單位倒是落實了,可她們學(xué)校還要讓她再帶一個學(xué)期的課呢。”
危雅簫帶著詭秘的笑容問道:“怎么樣,老婆長得漂亮嗎?”
尹凡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他遲疑著,考慮怎樣把話岔開,危雅簫似乎已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不等尹凡回答,偏過腦袋說:
“這首曲子真好聽,你覺得呢?”
尹凡對音樂不大在行,只聽得出這是一首輕音樂,曲調(diào)不大像中國的。他老老實實回答:
“好聽是好聽,只是我聽不大懂?!?/p>
“你的藝術(shù)感覺要鍛煉呢!”危雅簫說完,又似乎很隨便地扯了一些閑話,見尹凡總是心神不寧似的便把杯子里的咖啡一口喝完,不等尹凡開口,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去玩保齡球吧?!币残南耄@危雅簫別看她表面嘻嘻哈哈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心里可精得像個魔鬼呢!他慢慢喝掉杯中的咖啡,把杯子放在一邊。危雅簫站起身來,用手理了理頭發(fā),說;“把大衣替我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