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染白村江(1)

大唐帝國 作者:陳舜臣


日本船只一艘一艘地被火焰吞噬。根據(jù)唐的記錄,燃燒的日本船只達四百艘。“煙焰灼天,海水皆赤。”雖然史書上只有聊聊幾句,實際上,這是一場凄烈無比的水戰(zhàn)。

鬼室福信派遣至日本的使者是佐平貴智等人。使者一行帶著于游擊戰(zhàn)時抓到的百余名唐兵為禮物,到達日本,是齊明天皇六年(公元六六○年)十月的事。

乞師求請,并乞王子余豐璋歸國……

《日本書紀》有此記載,也就是說,百濟遺臣請求日本派遣援軍,并讓王子豐璋歸國。

當時的日本,由于大化革新成功,新興意氣極為旺盛。百濟前來請求救援,可以視為大展日本國威的良機。

女帝齊明天皇的治世,當然全在中大兄皇子的掌握之下。中大兄皇子與藤原?足聯(lián)手,將居于政權(quán)寶座的蘇我氏推倒的決斷力和行動力,堪稱非凡。

“非救百濟不可。這是重要之戰(zhàn),應(yīng)由天皇親自率領(lǐng)軍隊,以提振士氣?!?/p>

中大兄皇子決定天皇親征之事。日本因有神功皇后的傳說,因此,女皇不以此為意。然而,齊明天皇卻于七年(公元六六一年)七月,于筑紫朝倉宮崩殂。中大兄皇子因而回了一趟國都即帝位,是為天智天皇。

救援百濟的既定政策并不因此而有所變更。阿倍比羅夫以及安曇比羅夫等日本將領(lǐng),護衛(wèi)著百濟王子豐璋,渡過朝鮮海峽。

唐軍總司令蘇定方俘虜百濟王凱旋后,命令部將劉仁愿留下來守護百濟府城。

迎接由日本歸來的王子后,百濟遺臣由據(jù)地周留城出發(fā),包圍了百濟府城。唐為救援被包圍的劉仁愿,起用劉仁軌,命令他率領(lǐng)唐及新羅之兵,火速趕往當?shù)亍⑷试负蛣⑷受墐扇?,由名字來看似屬兄弟,實際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這是天賜的富貴榮華!”接到命令的劉仁軌不覺欣喜雀躍。

近來,他為厄運連連而愁眉不展。原本在朝廷擔任給事中這一要職的他,由于受到寵臣李義府的排擠,被調(diào)為青州刺史。青州乃今日的山東半島。百濟遠征軍就在這個時候編制而成,軍隊由山東半島經(jīng)由水路前往百濟。身為青州刺史的劉仁軌,擔任輸送業(yè)務(wù),卻因船只沉沒未能完成任務(wù)遭到處罰,并以兵卒身份從軍。

如今,這個兵卒又躍身成為將軍。也就是說,他又恢復名譽了。

劉仁軌勇猛地攻打在熊津江河口的百濟遺臣基地,大獲全勝,殲滅了萬余名敵軍。百濟遺臣不得不解散對府城的包圍,退回任存城。

“我們乘勝追擊!追呀!追呀!”

劉仁軌趁勝利余威,企圖踐踏任存城。但新羅軍隊卻已不聽他的指揮。

“我們糧食已盡,無法繼續(xù)作戰(zhàn),除非貴方提供我們兵糧?!毙铝_軍司令官道。然而劉仁軌所率的唐軍也沒有多余的糧食。

“沒有辦法――”劉仁軌點頭,用說給自己聽的口吻道,“我們暫時休兵吧!”

就在唐與新羅聯(lián)軍中止作戰(zhàn)期間,百濟遺臣軍團輾輾多方招攬兵員,已補足于熊津江口喪失的兵力。遺臣軍團分別由鬼室福信及僧道琛兩人率領(lǐng),雙頭馬車的領(lǐng)導體制雖有命令系統(tǒng)容易混亂的缺點,卻也有因競爭而雙邊都各自努力充實的優(yōu)點。

鬼室福信稱為霜嶺將軍,僧道琛則稱為領(lǐng)軍將軍。這兩個自稱將軍的人,以競爭心態(tài)募兵,任存城遺臣軍團的兵力因而益發(fā)膨脹,氣勢并已大到壓迫唐軍的程度。

請要求新羅出兵。――在劉仁軌的請愿下,唐向新羅武烈王金春秋下了“速行出兵”的詔書。武烈王任命金欽為司令官,前赴百濟。但這批增援軍卻于一個叫古泗的地方,遭到鬼室福信的襲擊而潰走。福信在擊退新羅援軍后,順勢將僧道琛殺害。這是遺臣軍團的內(nèi)訌,結(jié)果,軍隊終于在鬼室福信的指揮下統(tǒng)一了。

依據(jù)唐史書的記載,這一年九月,新羅武烈王金春秋去世,這是日本齊明天皇崩殂后兩個月的事;但如依據(jù)《三國史記?新羅本紀》則為六月,如此又比齊明天皇的崩殂早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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