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錢很快花光了,一些租戶們開始指責她。盡管住宅局應該要提供遷居服務,但是貝利女士為了賺錢而當了臨時代理人,所以她現(xiàn)在也是招致指責的人。人們普遍指責她將幫派的錢收歸己有,而非將其用于租戶。
我從未見過貝利女士哭泣,直到她告訴我這些指責的那一刻?!拔?guī)缀跻惠呑佣甲≡谶@里,素德?!彼齻牡卣f。
在春季一個炎熱的日子里,我們坐在她的辦公室里。往日的熱鬧早已不見。以前,往往我們坐下談話還不到十分鐘,貝利女士就會被一個有需求的租戶所打斷;現(xiàn)在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這個房間里還是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之前一直都被指責與幫派過往甚密,”我說,“為什么現(xiàn)在這會讓你煩心呢 ”
“在外面他們什么人都沒有,”她說,“在外面他們以為他們可以依靠自己,但是……”她努力又努力著,但還是無法說完她的話。
我想要說點什么有用的東西,但是什么也想不出來?!八麄儠麄儠]事的,”我語無倫次地說,“該死,他們都經(jīng)歷過計劃區(qū)?!?/p>
“但是你看,素德,我知道那個,你也知道,但是他們有時候會忘記。就像我跟你說過很多次的:讓你害怕的不是讓他們害怕的東西。當他們去一家新商店,或者他們在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站在巴士站里,那是讓他們害怕的事情。我想要幫助他們覺得沒問題,而就在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無法幫助他們。”
“你仍然可以做事情……”我開始說。但是我停下了。她臉上的痛苦很明顯,無論我說什么,都無法安慰她。我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直到我們喝完了各自的咖啡。
我又見過貝利女士幾次,但是她從未再出現(xiàn)過那種情形。由于健康的原因,她搬到了她侄子的家,位于西英格伍德中部的一個貧困黑人社區(qū),距離這個計劃區(qū)有兩英里。我去那里拜訪過她。她告訴我她有好幾種病,但是很難一一分辨出來?!拔也辉偃タ瘁t(yī)生了,”她說,“又一次檢查,又一次買藥,又一樣付錢的東西。為了什么 住在這里 ”
她侄子的房子周圍綿延數(shù)英里都是黑人區(qū),她就站在那兒向我揮手道別。那里有太少來自她那棟舊高樓之家的人。那些人,曾一度給她的生活以意義。
芝加哥的冬天來得迅速而猛烈。嚴寒來襲,讓你的戰(zhàn)栗出乎意料的久。來自湖面的第一陣冷風感覺就像是仇敵。
那是1998年11月的一個周日,將近中午的時候,我最后一次在的大樓外等待。羅伯特 泰勒大約有六棟樓已經(jīng)被拆毀,他這棟樓的拆遷也會在一年之內開始。附近的生意也已經(jīng)開始停頓,整片地區(qū)開始感覺像一座鬼城。我也變了。扎染襯衫和馬尾辮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衣著頗像一名明顯的常春藤聯(lián)盟的年輕教授的身份,當然還有一個皮包。
我靠在我的車上,在等待的時候跺著腳取暖。我正要回到車里打開空調的時候,看到了他的美宜堡從聯(lián)邦街上沖了過來。
前一晚打電話給我要求一次會見。以他那種有特性的模棱兩可的方式,他不會透露半點細節(jié),但是他聽起來很興奮。他的確告訴我聯(lián)邦的起訴大概已經(jīng)結束了,而他不會被逮捕。我想要知道他逃脫過拘捕的方式和原因,但是我沒有膽量問他。他總是在他與執(zhí)法部門的關系上諱莫如深。他還問了我?guī)讉€問題,都是關于我現(xiàn)在在紐約做何種研究的。我提到了一些可能的想法,但是它們還都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