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亮亮看著這豪華的總統(tǒng)套間，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感到了少有的震撼。他估計，僅僅這個總統(tǒng)套間的裝修費就可以蓋一整棟家屬樓。好賴他也是市委的干部，過去卻從來不知道，在金州市竟然還有如此奢華的地方。

大家跟了他往外走，卻獨獨不見窩頭跟出來，郭文英又轉(zhuǎn)回頭找他，怕他偷里面的東西，片刻她滿臉通紅地跑出來罵道：“窩頭真缺德，你們猜他干嗎呢？”

黃金葉說：“是不是自己煮咖啡喝呢？扣他獎金?！?/p>

“這家伙缺德到家了，他在臥室的衛(wèi)生間里拉屎呢。”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錢亮亮說：“他倒會找地方?！?/p>

郭文英說：“平常我根本不讓他進，今天他是逮著機會了?！?/p>

黃金葉說：“你讓他跟來干嗎？”

郭文英看了錢亮亮一眼說：“我又沒讓他來，他那人向來就死皮賴臉的?！?/p>

錢亮亮趕緊從中撮合：“算了算了，今后不讓他到這種地方拉屎就成了。咱們先走吧，到別的地方再看看?！?/p>

郭文英說：“不行，我們走了窩頭說不定又會干出啥事來，我得等著檢查一遍?！?/p>

錢亮亮倒也想看看這個窩頭到底還能做出什么壞事來，便也就跟別人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等。過了一陣窩頭邊系褲腰帶邊急匆匆地從里邊出來，一看到他們一幫人都還在等他，便賴皮賴臉地笑著說：“都還在啊，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呢?！?/p>

錢亮亮諷刺地笑問：“怎么樣，總統(tǒng)套間里拉屎一定很爽吧？”

窩頭嘿嘿一笑：“也沒啥，跟別的廁所一樣，都得自己使勁才能拉出來。”

一幢幢樓轉(zhuǎn)下來，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剛剛回到一號樓，總臺的領班張曉云迎過來報告說蔣副市長找錢處長，黃金葉問她：“蔣市長吃飯了沒有？”

張曉云說還沒有。錢亮亮問他來多長時間了？張曉云說有一個多小時了，錢亮亮說：“你怎么不過來叫我一聲。”

張曉云就有些緊張，急忙解釋：“不是我不叫，是蔣市長不讓叫，他說等你忙完了再叫你，他就在一六八房間等。”

黃金葉就對窩頭吩咐：“你給廚房安排一下，蔣市長跟錢處長中午就在一六八吃。”

窩頭問錢亮亮：“錢處長想吃啥？我親自給你做?！?/p>

錢亮亮說隨便，中午嘛，我自己吃點工作餐就成了。

窩頭半真半假的答應一聲：“好了，隨便兩份，錢處長跟蔣市長自己吃。”就匆匆忙忙跑了。

郭文英沖著窩頭的背影說：“真煩人，你們看他那副德性?！?/p>

錢亮亮沒有接茬，趕緊朝一六八房間走去。

五蔣大媽正捏著遙控器看午間新聞，見錢亮亮進來，把遙控器扔到茶幾上問：“視察完了？”

錢亮亮說：“啥視察，就是看看，熟悉熟悉情況。蔣市長找我有事就讓服務員叫我一聲嘛?！?/p>

蔣大媽說：“這件事情本來是應該讓李百威辦的，現(xiàn)在你當家了就由你來辦?！?/p>

錢亮亮問：“啥事？”

蔣大媽說：“那天咱們到市紡織廠開會你還記得嗎？”錢亮亮點點頭說記得，蔣大媽就說：“金龍賓館替紡織廠貸款的事你得抓緊辦，不然我這個副市長放了空炮，今后就沒權(quán)威了。”

當時錢亮亮覺得蔣大媽真有辦法，通過金龍賓館貸款，然后把錢轉(zhuǎn)給紡織廠用，這樣一來紡織廠的資金問題就解決了，不然這個難題真的不好解決?？墒侨缃袼_始給金龍賓館當家了，想問題的角度就有些不同，那樣做，違反國家財經(jīng)政策。國家規(guī)定，企業(yè)之間不得進行資金拆借。再說了，貸款風險全都得由金龍賓館承擔，萬一有什么問題，貸款的是他，給紡織廠撥款的也是他，如果紡織廠還不了貸款，方方面面他都沒辦法交代。想到這些錢亮亮就問蔣大媽：“我們貸來款轉(zhuǎn)給紡織廠用，如果他們還不上怎么辦？”

“你們都是市里的企事業(yè)單位，手心手背都是肉，還不上了我來平衡，你放心，紡織廠是駱駝，即便是死了，骨架子也夠你們分的?！?/p>

錢亮亮知道這件事情不辦是不成的，可是還想盡量穩(wěn)妥一些，就問：“貸款利息誰來承擔？”

蔣大媽說：“當然由他們承擔，你就別婆婆媽媽的了，這件事情是我老蔣穿線辦的，你就是提供個方便跑跑腿，真的往溝里跳也輪不著你。”

蔣大媽居然說錢亮亮婆婆媽媽，讓錢亮亮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只好說：“那我就抽時間到銀行跑一趟?！?/p>

蔣大媽說：“這就對了，救活一個廠就是救活了成百上千的職工群眾跟他們的家庭，這可是積大德的事兒，你不抓住這種積德的機會過后就沒了?！?/p>

說話間窩頭親自領了兩個餐廳服務員把午餐送了過來，四碟小菜：涼拌白菜心、麻油雞舌頭、粉絲綠豆芽、蒜蓉金錢肉，兩葷兩素。四個熱炒：紅燒肉、清蒸魚、蠔油生菜、紅燜大蝦。外加一盆魚頭豆腐湯。主食是米飯跟金銀小饅頭。

窩頭說：“紅燒肉是專門給蔣市長的，這錢肉我知道蔣市長不吃，是給錢處長嘗嘗的?！?/p>

蔣大媽說：“你們老給李百威吃金錢肉，把他都吃成驢了，見著母的就要上，現(xiàn)在又開始給錢處長吃了，錢處長年輕，吃多了更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