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馬路橛子，這就叫徒勞無功?！?/p>

小趙嘟囔了一句，錢亮亮的心情受到車窗外景色的感染，變得煩亂灰暗，索性閉上眼睛假寐，竭力去想一些可以讓自己高興起來的事情，翻遍了腦子卻又找不到什么可高興的事情。

懷里的手機(jī)響了，錢亮亮拿出手機(jī)看了看，是王市長打過來的，便接通了電話，王市長馬上吼了起來：“錢處長啊，你在哪？我昨天打了一天電話怎么你都不開機(jī)？”

錢亮亮趕緊解釋：“昨天我跟常書記在火車上，電池沒電了也沒辦法充，我現(xiàn)在正在返回金州的路上?！?/p>

“啊，你回來了？那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好賴也得有個回話嘛，你怎么連個回話都沒有？”

錢亮亮事情辦得順利，心里有底，也就不怕王市長抱怨，故意跟王市長逗悶子：“王市長，事情沒個結(jié)果之前我怎么好向您匯報呢？事情我倒辦了，詳細(xì)情況等我回去當(dāng)面向您匯報吧，電話上說不清楚。”

王市長哪里是那種可以等到他回來再知道結(jié)果的人，馬上說：“你先簡單地跟我說說，東西遞上去了沒有，人家怎么說的？”

錢亮亮嘆了一口氣：“王市長，我這可是手機(jī)啊，漫游費(fèi)太貴了?！?/p>

王市長說：“貴不貴都不是你掏錢，等你回來我就熬死了，先給我說個大概。”

錢亮亮說：“你王市長交辦的事情我敢怠慢嗎？其實(shí)你根本就用不得打電話問我，你也不想想，事情沒辦妥我敢回來嗎？文件已經(jīng)交給賈秘書了，他承諾一定盡快交給首長，別的詳細(xì)情況我回去再向您當(dāng)面匯報成不成？給金州市人民省幾個電話費(fèi)吧?！?/p>

王市長一下子就高興了，興奮地說：“好你個錢處長，這件事情要是辦成了，金州市人民給你把這輩子的電話費(fèi)都包了也不會有意見。你下車直接到我辦公室來……不，直接到金龍賓館去吧，我辦公室沒飯吃，你現(xiàn)在走到哪了？”

王市長的情緒也感染了錢亮亮，剛才還灰蒙蒙的心情好像突然又一道燦爛的陽光射了進(jìn)來，頓時開朗了起來：“我們正出城呢，塞車了，我坐的是小趙的車，車況也不太好，你也知道，這輛車是市里退下來給金龍賓館的，所以如果順利到金州也得下午四五點(diǎn)鐘了。我直接到金龍賓館向您匯報?！?/p>

王市長說：“別訴苦了，我老王表態(tài)，只要這件事情能辦成了，我把我的車送給你。

”

錢亮亮趕緊謝絕：“別別別，我可不敢，到哪去人家一看二號車，還以為是市長大人到了，跑過來夾道歡迎，一看是我，一人吐我一口，光唾沫星子就把我淹死了?！?/p>

王市長哈哈笑著說：“車可以給你，車牌不會給你，笨蛋，回來見?！?/p>

掛了電話，小趙攛掇他：“王市長那輛車可是奧迪Ｖ６，新車，真他媽的是個棒，太美了，處長，你要是答應(yīng)了多好。”

錢亮亮說：“王市長罵我是笨蛋，你是比我還笨的笨蛋，你也不想想，王市長真要給我們換車，還用得著換他的車嗎？批準(zhǔn)我們買一輛不就成了？說是把他的車給我，可是不給車牌照，車能上路嗎？人家那是逗我玩呢。”

小趙想了想說：“那倒也是?！?/p>

汽車擠出了市區(qū)，道路開始通暢了，小趙不斷加速，桑塔納飛速地奔馳，路旁的樹木、電桿仿佛被砍伐的高粱齊刷刷地朝后傾倒，別的汽車一輛輛被扔到了后面。小趙開始吹牛：“咱這輛車，別看老，可是頭一批普桑，基本上是原裝貨，現(xiàn)在的新車都趕不上，你看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百四了，你再聽聽這發(fā)動機(jī)，憋著勁還沒使出來呢。”

錢亮亮沒吭聲，小趙有了話頭話就閘不住，唾沫星子噴灑著開始滔滔不絕：“錢處長，你這回出差沒走幾天吧，我算了算連來帶去還不到一個星期?！?/p>

錢亮亮算了算，果真才六天。順口問了一句：“家里都好著呢吧？”

小趙說：“好啥，你不知道？蔣市長出事了，王市長急得要命，常書記又出差不在家……”

錢亮亮聽說蔣大媽出事了，心里不由就“咯噔”一下，打斷了小趙的話追問他：“蔣大媽出事了？他不是出國了嗎？出什么事了？”

小趙說：“誰也說不清出什么事了，只知道他從出國就再沒跟國內(nèi)聯(lián)系過，他走了快兩個月，早就過了規(guī)定時間。說法多了，很多人都說蔣大媽攜款潛逃了，那幾千萬的貨款都讓他給匿了。還有的人說在美國看到過他，開著凱迪拉克，住著大別墅。也有人說恐怖分子把他當(dāng)成日本人給滅了，蔣大媽穿上西裝看上去還真有點(diǎn)像小日本?！?/p>

錢亮亮在心里算計了一番，蔣大媽臨行時對他說最多一個月就能回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他卻連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肯定是出事了。但是，要說是他攜款潛逃了，錢亮亮卻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不會吧，跟他一起的不是還有廠長跟外經(jīng)貿(mào)局長嗎？”

小趙說：“誰也不知道咋回事兒，這三個人好像一起蒸發(fā)了，從出了國就一直再也沒消息了，現(xiàn)在到處都在傳說這件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們事先就跟那家外國公司勾結(jié)好了，人家開個假支票過來，他們就把貨發(fā)過去，然后他們就可以假借追貨出國，然后人家把貨款在國外直接付給他們，他們就不回來了?！?/p>